“安大人,你感觉如何?怎么出门见了同乡后便晕倒了?”五皇子问。

安临按了按有些昏涨的头,抬头看见围了一圈的蓝袍黑帽的同僚,又看向刚才问他的五皇子,才彻底清明过来。

他激动得翻身下床,跪倒在五皇子面前,声音颤抖道:“微臣恳求五殿下,准臣暂时告假返乡。自臣进京赶考以来,臣之发妻便独自居于乡下,可前些日子村中遭遇地动,我的妻子生死未卜…”

安临说到最后,连君臣之间的自称都忘记了,心里也是越来越急切地想要回乡去亲探究竟。

站在一旁的丹英公主听到安临口中道“发妻”,先是震惊于他已有家室,又是失落自己没有机会嫁与他。但更多的,竟是为那个素未谋面的安夫人感到担忧。毕竟在她看来,能和安临结为夫妇的人,也必定是个善良贤惠的主儿。

五皇子听到这位状元郎刚上任没几天就要告假,不论是什么理由,他都觉得不合规矩:“安大人,依本朝规定,新官上任七日之内不得请假。你如今才在职三天,不管是出于什么缘故而骤然离京,都是破了规矩,对接下来的仕途升迁是有影响的。”

他打心底是欣赏安临的,一方面是因为安临的确是难得一见的奇才;另一方面是妹妹也对他有意。所以在听到安临这种自毁前途的想法后,五皇子才会这样劝告。

安临道:“微臣知道,但是事关臣妻子的性命,臣只能如此决定。”

五皇子想了想,又道:“安大人既已知晓利害,再如何做也与我无关了。大人便将告假文书递上吏部,等待审批吧。”

说罢,五皇子转身便要离开这里,安临再一次深深拜下,声音更加急切道:“寻常官员请假流程太过复杂,臣实在不敢在此多耽误半天。五殿下,请您为臣做担保,准臣先行回乡!”

五皇子本来对于刚才的事就不满。现在听到安临还要得寸进尺,不愿走正规流程,内心偏见更甚。

对于他来说,食君之禄,忠君之忧,恪尽职守,天经地义。像安临这种出身寒门、自愿入朝为官者,更应该将公事放在第一位。仅为糟糠之妻,便连最基本的规矩都不顾了,这种人,即便有雄才大略,恐怕仕途也难以长久。

丹英上前一步,轻声道:“安夫人都到了不知生死的地步,安大人作为她的丈夫,担忧也是人之常情。五哥便准了安大人,左不过只是派人去吏部说一声。况且翰林院还有别的大人在,少安大人一个,耽误不了修书的正事。”

安临听到公主为他开脱,不由得感激地望向对方。

五皇子听见妹妹这样说,原本紧皱的眉头舒展了些,道:“那安大人就去吧,我会差人去吏部说明情况。但是不管令夫人的下落如何,至多一月,安大人都必须以公事为重了。否则,你对不起这状元之名,更对不起圣上的青睐。”

安临知道,五皇子这是在告诫自己。但如若阿苏真的出了事,他又怎么可能还有心思为朝廷尽忠?他原本也不是什么心怀大义之人,这么多年的寒窗苦读,不过是为了给家人更好的生活。

半个时辰后,安临已经出了京城的大门,随准备回乡的冯大哥一起离开。

*

春色坊三楼最里面的房间,李苏双目无神地蜷在床上。

两日前,她被老鸨灌下烈性堕胎药,流了很多血,身体也亏空得厉害。

现在又被关在这暗无天日的小房间里,面对着马上要到来的如同地狱的一切,李苏内心寒意又起。

她要怎么做才能逃出去?她还可以见到安临吗?如果逃不出去,她又要怎样反抗老鸨和那些放荡之人?

思索间,小房间的木门被打开了。走进来的,是昨天给老鸨送药的秋奴。

李苏没有搭理她,秋奴怯生生的声音响起:“…这位姐姐,我不知道如何称呼你,但是…明天起,妈妈就要让你去接客了。我知道你不愿意,好人家的女子都不会愿意…,但是你反抗不了妈妈的,原来有和你一样的姐妹,都被妈妈拉走‘调教’了。她、她们的下场都不太好…”

秋奴的声音越来越小,李苏只是听着,仍旧没有回应。她觉得,秋奴只是老鸨指使进来“招安”她的罢了。

秋奴见李苏十分冷淡,也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慢慢向前挪了两步,小心翼翼地把藏在背后的食盒拿出来,打开后,里面是三个还热乎着的韭菜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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