逛了一圈,其实没什么想要买也买不起的俞乡手里提着两个本地特色的烙饼,慢慢悠悠向着客栈返回。

秋迟城本就不算太大,少年本来也不急于返回,便有了绕路的想法。

兜兜转转的,就走到了一条看起来很是恢弘富贵的街道,只是行人不多,道路两旁都是些树起朱红大门的高门大户。

少年心中不免感叹,要是今后有钱了,一定要带老头子离开那个鸟不拉屎的破道观,倒是不敢想这么奢贵的大宅院,只要能寻个安静的小镇,要是还能在镇上安家,那就极好了。

走着走着,少年就在一处看起来要更华贵一些的府宅前见到了“熟人。”

是早些时候在街道上见到的那群人。

只是那个遮面少女已经不见踪影,只留下那个稍微落后一些跟在后边的公子哥,此时那个公子哥正蹲在街边,百无聊赖的拨弄着脚下石子,两匹高大骏马已经马背空空,栓在一旁。

那辆马车倒是还停在街道上,车旁四位侍卫模样的男子也安静站在一旁,只是车上的主人不知道是进了宅子,还是依然坐在车上,反正俞乡是看不见里边情形。

俞乡慢慢停下步子,想起先前在闹市之中的一场无端冲突,心里便有些打退堂鼓。

那个公子哥好像注意到这边来人,抬起头看了一眼,也没太在意,很快就再次低下头去。

那几位侍卫则是直接无视了少年的存在,先前出手的时候,因为离得近,那个出手的侍卫应该是见过俞乡的,只是此时的侍卫男子恐怕不会在意少年的出现。

也许在人家心里,莫说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少年,就算是今日那个抱着长刀的江湖武人找上门,又何妨?

想要寻仇?求死不成?

俞乡仅是停留了瞬息时间,没敢再多看,自然也没继续往前,而是拎着手里的烙饼,转过身子,向着来时的路再次折返回去。

少年的出现,离开,就像漫漫秋日的一片落枫,惊不起半点风浪,无人在意。

此刻那座高悬“徐府”的大宅院之中。

离着正厅不远,就在那片院落中,有个白衣少女,早已摘下了脸上幕纱,露出一张精致的脸庞,竟是个看起来仅仅十七八的少女。

少女身形曼妙,身材更是出落有致,大美女一个。

只是少女此时的脸色可不好看,面色低沉至极,站在原地,狠狠盯着眼前那座主厅中的中年男人。

“行了,别闹了。”

男人的声音从房中传出,少女面色更是阴沉。

“于首辅,婸薇这么大老远跑来,可不仅是想要听到这个答案。”

房中那个有客上门却连门都懒得出的中年男子,便是昨夜被俞乡称作小芋头之人,当朝首辅,于讳。

能用这种跟于讳说话的,不是没有,但是很少,当然,这里边又分作两种人,一种是能说,一种是敢说。

少女咬了咬牙,既然来了,总不能这样回去,狠了狠心,开口说道:“于首辅,婸薇斗胆,提醒您一句,大毅毕竟姓楚,可不是姓于。”

原本气态娴淡的男子听到这句话,竟是不自觉笑了起来,终于站起身,走到门前,却也仅是止步门前。

于讳倚在门旁,看着院中少女,笑着说道:“那确实是臣下失职,公主要是觉得不解气,可以先行回京,去跟你父皇告状。”

“于讳就在这等着,等着陛下的圣谕,若是陛下大度赐死臣下,公主也好随着圣旨一起前来,正好去刑场之上捡起臣下这颗头颅。”

白衣于讳语气平静,淡淡道:“于讳为官三十载,朝中对我有怨言的,越来越少,但怨气肯定是愈攒愈多的,只是不敢说出口而已,公主若是能亲手将我的脑袋提回京城,都不用敲锣打鼓,肯定声威大胜,到时都不用百里迢迢跑到这求人,想做什么岂不是一句话而已?”

说话之人平静如水,虽然是在谈论自己人头落地,却没半点情绪波动。

而院中听着的少女早已经额头渗出汗水,双拳紧握,后背都有些凉意。

想要砍于讳的脑袋?谁敢想?又有谁敢做?

虽然于讳坐上首辅之位后便惹得朝中众臣心生怨怼,但是对于这个不过而立之年便破格高居首辅之位的“年轻人”,却是没有任何人胆敢想要让他死。

或者说此前有过一个,差不多二十年来,也仅有这么一个。

那是很早之前的事。

不过是一场并不惊心动魄的刺杀而已,两位武道宗师在于讳的必经之路上设伏截杀,不知何人出手,竟是被轻松化解,没折腾出半点风波。

只是这事还是传到了那位的耳中,短短两天时间便被揪出了幕后之人。

那人同样身居高位,甚至是高得不能再高。

更是大毅皇室,楚姓之人,是龙椅上那位的亲弟弟,割据一方的藩王。

而今的利王封地,早已被皇帝重新收入大毅直隶疆土,利王被一道密诏赐死之后,他的儿孙更是连先帝亲口允诺的世袭罔替都没得到,虽说没被利王殃及池鱼,但也都被贬为庶民,流放边疆苦地。

如何能不紧张?

楚婸薇紧紧握拳,不仅仅是恼怒于对方的羞辱,也在怕,自然是怕自己那个向来宠溺自己的皇帝知道此事而责罚,也怕因为自己的草率举动,将眼前这位位极人臣权柄滔天的于首辅给逼急,让己方本还有一线希望的谋划彻底付诸东流,打了水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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