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西弗里灰暗的视野里,熟悉的箭头出现,指向最高大的一个石堆。

那些暗色的花岗岩呈现出一种死亡的色泽,其上不带任何雕塑,又简单得让人觉得悚然。

随着西西弗里的脚步,海姆达尔呢喃起一种古怪的咏调,就好像死人的低语,而不可见的音浪却固执地拍打着西西弗里昏沉的意识。

眼前的这幅景象配合上他口中的繁复音节,激起了西西弗里心中一切悲伤或恐怖的联想。

那些平平无奇的花岗岩在西西弗里眼中竟然都开始出现了腐败的迹象。

与逐渐加深的恐惧相对的确实一种毫无理性,近似于疯狂的渴望正在生根发芽。

那些腐败,为何会成为有诱惑力的存在?

意识到这一点的西西弗里双目瞪大,有点乌紫的嘴唇止不住地发颤。

恍惚之间,他突然回忆起了尚在暗影空间时小霍华德曾说过的一句话:“宗教,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是啊,它会扭曲人的认知,把那些原本应该恐惧的,原本应该避开的,转化成让人觉得亲和的,让人觉得想要接触的。

西西弗里只觉得背后泛起一层细细麻麻的冷汗。

他单薄的衣衫被浸湿,当下黏糊糊地贴在肉上,让他更感觉寒冷刺骨。

那石堆依旧没有什么变化,可在西西弗里的眼里它们又好像有些根本的改变。

它们长出了眼,也长出了耳,还有嘴,鼻,以及手足。

这些石块活过来了!

那些眼珠僵硬地转动,嘴也一张一合地念叨着晦涩难懂的词句。

那些与海姆达尔的咏唱声一般无二的声音在西西弗里脑中不停游荡,搅烂了他的一切思绪。

唯独恐惧与迷茫在不断滋生,占据了他大脑的一切空间。

“好了,稳住心神,孩子,你的灵魂几乎要散开了。”

海姆达尔的声音好像带着奇妙魔力,只在刹那就使西西弗里动荡的心境安定下来。

这时候,他才如梦初醒地睁开眼,看见了真实的世界。

原来他一直闭着眼。

西西弗里像是溺水的人被救上了岸,开始大口喘气。

“哈哈,你刚刚都要成为新教信徒了。”海姆达尔语气依旧轻松,“如果你被幻象魇住,那么你就会彻底迷失自我,从此被他们的扭曲教义束缚。”

“这帮混蛋靠着这一套可禁锢了不少人,当然,他们也尝试用这种不入流的手段感染我这个教宗。”

说到这里,海姆达尔嘿嘿一笑,紧接着就用十分骄傲的语气说道,“在真正的霍德尔信徒面前,这些奇技淫巧都摆不上台面!”

西西弗里没有理会海姆达尔的自吹自擂,眯起眼正打量着面前的石堆。

或许它不应该再被称作“石堆”,而是“门”。

没错,“门”。

那些花岗岩悬浮在空中,按照的特定的顺序排列,组成漂亮的门框,其正中心则由暗影充塞,浓稠的黑色昭示着其蕴含着的深厚魔力。

像这样的一扇门就这么凭空矗立在西西弗里面前不到两米的地方。

他粗略估计了一下,这扇门起码有三个自己那么高。

耳旁海姆达尔仍在滔滔不绝,西西弗里却已经迈出了步伐。

他三步作两步,迅速地冲进了眼前的大门。

海姆达尔这时候才意识到了不对劲,他也马上停下了自己的演说,惊叫道:“等等!我还没……”

可惜,他没机会说完接下来的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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