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不悔气急败坏,一脚将那篝火踢倒,火星四散。
秋盈盈身影渐近。
她远远望见曾不悔,于是唤道:“老爷,您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曾不悔背过身去,却换上一张面孔,连着那刀疤都仿佛柔和了些。
“——盈盈姑娘,你不是歇下了?我觉着庙中有些闷,出来透透气。”
“我...我半夜醒来,寻你不见,便有些害怕...”
秋盈盈不安地握住曾不悔的手掌,状似有意无意地扫了眼地上余烬与那几个突兀的雪丘。
“曾公子,这是怎么了?”
此时便是曾不悔想遮掩也来不及了,秋盈盈已然将地上积雪拂开,她纤纤玉手之下,正是那扶桑刺客的尸首。
“啊......”她不由低呼一声,若非曾不悔手疾眼快,险些令她跌坐在地。
秋盈盈惊魂未定,不由问道:
“怎么这么多扶桑人?”
曾不悔心中一动。
“你怎知他们是扶桑人?”
扶桑人的长相与中州人别无二致,若不朝夕相对,一般人也辨认不出。
“这......”秋盈盈自知说漏了嘴,只得笑着解释道,“曾公子明鉴,盈盈在妙音阁之时,见过他们的兵器。就如这样的三棱短刺。若是妙音阁还在,兴许还留着几支,抵作酒钱呢......”
曾不悔了然,便也未曾多想。妙音阁鱼龙混杂,她会认得这个,也不奇怪。只见秋盈盈暗暗取下一人短刺,却收在腰间,不免提醒道:
“盈盈姑娘,这短刺不知有没有喂毒,可要小心些。”
秋盈盈顺从点头:“嗯,奴家是为防身。今夜可是将奴家吓坏了......”
曾不悔心中一软,宽慰道:“盈盈放心,我绝不会让人伤害你。”
他一面说着,一面欲要自怀中摸一把趁手的兵器给她,却无端碰到一个锦囊。那锦囊乃是离京之前,自小筑取得的物事,里面向来存着十恶司的信物。如今信物尚在,他却无端觉得其中还装着什么。
他心中生疑,这便掏出一看。
只见那锦囊之中,竟装着一段香料。
“好香啊......”秋盈盈好奇探看,当即便认出这是什么。
——这正是密探与刺客常用的引路香。
秋盈盈不知其中缘由,只见那曾不悔面色已沉,还道是自己有什么破绽,遂强笑道:“没想到曾公子看似一介武夫,却是这般粗中有细,连姑娘家的物事都要妥善珍藏,该不会是看上了人家吧?倒教盈盈好生嫉妒...”
曾不悔冷笑道:“是看上了。”
秋盈盈更是不明所以。
曾不悔一把将那半截引路香掷在地上,还觉不解气,将其狠狠踩进雪堆里。他是恼自己麻痹大意,锦囊被人动了手脚也没能察觉。更恼那蠢和尚说中了,别有用心之人想要害他,自己倒成了帮凶,如今真是有理也变成没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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