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光竹跪在地上,眼看身后的挚爱亲朋就要犯糊涂,慌忙扭头:“不——”
“千万不要为了老叫花子冲动啊!”
如果真的打起来,没有练过一天武,拿过一次刀的桃源人对上三百余重甲必定会被屠戮至尽,绝无半点悬念。
他哀嚎乞求,第一次在桃源众人面前留下眼泪。
不等丁大柱和文等人回话,李光竹便急着转回身子冲章延道:“狗杂碎,你要杀要剐的朝我一个人来,欺负一群小民百姓算什么本事?”
“你杀了我,把他们放了!”
“你来呀,来呀、来呀!”
强烈的愤怒带着身体用力挣扎,却只弄出几声铁链和镣铐的“铛铛”碰撞声。
“啊哈哈哈哈哈~”
章延捂嘴笑道,动作中全是男人不该有的妩媚。
“李光竹,七年前你将我追杀濒死之时,可曾想到也会有今天!”
李光竹怒目圆睁,眼白之中充斥着血丝。
章延见了他这个样子,越是艳笑的前仰后合。
“怎么,后悔七年前你没将咱家杀了吗?”
“可惜这世上没有卖后悔药的,不然的话,咱家现在还真是非常乐意给您买一瓶呢……醉仙大人~嗯?”
语句阴柔屡顿,玩味的很。
他似乎一点都不急着杀李光竹,也不急着杀面前这些“造反”的叛民。
就像是猫捉老鼠一样,在这场胜负全然在握的游戏里,畅快享受操纵一切的爽感,摆出最温和的表情去咬下老鼠的头。
随意倨傲,高高在上。
在他看来,只有这样,才是作为一个合格猎食者的优雅。
不过在这之前,他定要反复放跑爪子里的小老鼠,让他们看到生的希望。
在他们即将脱离魔爪的时候,再一把将其从洞口抓回来,好好欣赏猎物因恐惧流下的眼泪,细细品尝他们被死亡掐颈的恐惧。
之后再放开,再抓回来,重复数次,直到这只猎物彻底绝望,完全没了对生的渴望。
如此这般,在他看来这块炉子上的生肉才算烤熟了,选在这个时候才将其大口大口吃掉,当真是胜过天王老子般惬意!
这时他对李光竹是如此,对这些“刁民”亦是如此。
加上他自己,已有三位功夫不俗之人,更不用说将近四百余人的精强重甲兵卒。
这里又只有一个入口,早在他们刚进来时便被堵住了,如同一群被逼进死胡同的小老鼠,能往哪里跑呢?
那后悔药的嘲讽与挖苦,李光竹怎会听不出来呢?
但他此刻也顾不上为自己争取什么,只想尽可能保住背后的无辜亲人,保住桃源,保住……湘语吟。
保住这个在他孤苦晚年温暖其失意的小仙子。
他怒喝开口道:“章老贼!你方才不是还口口声声说,此处仍在冲武境内吗?”
“既然他们也是冲武的子民,你就忍心残杀同胞!”
他声嘶力竭,仍心存最后一点侥幸,企图与面前嚣张到极点的家伙讲道理,请他看在血缘同脉的份儿上饶过桃源人一次。
尽管他自己都觉得这想法太过幼稚好笑,当下却也没有任何其他办法。
双手与脖子被硬实木牢牢铐在一起,连一点施展力道的空间都没有,沉如半头牛的铁球使劲拖住腿脚,他就是想以腿出招也极为困难。
章延闻此,哈哈大笑起来。
“这种不见烟火,教化未存的地方,不过是个深山老林。
“而这群深山老林里的人,竟然不知道有朝廷,那和野人又有什么区别?”
“想做我冲武子民,须得知书有礼,勇武有识,忠于大王。”
“而他们?哎呀~”
说到“他们”二字时,娇嗔的呼了一口气。
“就是剁碎喂了咱家养的狗,它都嫌他们臭呐哈哈哈哈哈——”
“你!”
伴随这一阵尖笑声的,还有整齐的拉弓搭箭之声。
“竭甲军听令!”
发令者正是那竭甲军统领,刀疤脸戴眼罩的莫颚。
大弓拉满,箭羽上弦。
立在最前方的一排重甲兵腰、臂、腕齐发力,数十人如一心同时控弦对准他们。
看着即将射出的箭矢,众人只是微微晃了晃身,便重稳身形。
文大喊:“诸位,今日卑躬屈膝是死,拼死一搏也是死——”
“是洗颈待戮,还是持剑一战,拿起你们手中的武器,去与那贼人拼个高低!
“没错,大家伙一拥而上,就是掐也要把他们掐死!”
丁大柱说道:“女人和孩子躲在后面,其他人是爷们儿的,都跟着我老丁上!你们敢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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