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望无际的漆黑夜色,点缀着几颗幽幽的光点,树叶一阵耸动,鸱鸮挥舞着别扭的翅膀一飞冲天。
车轮咕噜咕噜的压过泥泞的山道,带起一片新鲜的痕印。十匹高头大马昂首挺胸,并驾齐驱,有条不紊,輮制的木轮裹着名贵的兽皮,发出“吱……呀”的声音,由远及近,一座宝车缓缓驶来。
小车周围整齐的分布着百十名小骑手。即使夜里急行军也丝毫打乱不了这群士兵高昂的士气,高高举起的烈焰火把长龙似的前后摇摆,士兵们围在两座马车旁边,就像铁桶一样。
“呵呵……呵呵……登……呵呵……”
漆黑的夜里,咕咕的传来一阵阴恻恻的笑声。
为首的银甲小将率先发现了不对,伸手一勒,马蹄高高扬起,后面井然有序的队伍瞬间戒备起来。
小将定睛一看,瞬间汗毛倒竖,眼皮发麻,险些跌下马来。只见那阴影中走出来一个似人似怪的奇形物,那怪物分别长着人的脸,四肢,可那四肢和脸皮在一身粘稠的黑夜下不断变换身姿,本是腿的位置凭空多出来两个,腰中间一分为二,三头六臂,好不诡异!
马车的帘子动了动,一道威武厚重的嗓音透过薄窗传来。
“不过区区歪门邪道罢了,竟敢一人冲阵?呵……有胆气!”
说罢,一阵无形威压自马车周围震开,隐约间仿佛有龙虎争鸣,众将士顿感心口发闷,恍然间已经喘不过来气。
只是那厮并未受创,那若有若无的黑液身体似乎并未受到无形内力的镇压,他身形一转,神阙以上的身体便和下肢分了家,那断裂缝隙的中间带,恰好穿过一把锋利的无形气剑,黑影而又险的躲过了这致命的一击。
“西极那边的小手段就是不行,老夫说什么来着,那些大头巾琢磨出来的法子还是得大头巾用,呵,咱们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死人还是大开大合来的爽利。”
那声音刚落地不过一瞬间,刚刚飞过去的几把气剑连同威压一起荡然无存,众人口气一松,还没来得及高兴,突然,一股血气自北边涌来,无边无际,漆黑的夜里仿佛一条腾飞翻滚的血龙,直挺挺的朝着两坐马车飞来。
快要撞上的时候,血色龙头张开大口,一个转身,朝着黑影咬去。
黑影来不及躲闪,顿时四分五裂。
“咳咳……此地山君是干什么吃的,怎的如此惫懒!唉……朝廷动荡,这些山精野怪也跟着不安稳起来。也是当今圣上如此转弱,要是当年那位,哼……全都他娘的杀了算完……”另一道略显沙哑的声音悻悻说道。
“先生不得妄言!谤讥圣上乃是大不敬!况且,先生有所不知,此物……若是细究来……倒也算不得山怪精物……勉强算得半个修士。”
“咳咳…………难不成这邪祟还是个人?咳…………将军,我虽是诡道弟子,但也算儒道旁门,这圣贤话还是要讲的……须知‘子不语怪力乱神’,这邪祟是邪祟,人是人,二者并不可同而语矣!”
那混重嗓音顿了一下,旋即苦笑起来,不再作答。
对于车厢二人的谈话银甲小将早已司空见惯,自己不过是个近卫,这么多年兢兢业业,若是不知道什么话该记什么话就当耳旁风,那早就死了不知多少回了。
他收了收心,出于职业习惯,他将手中的锋利长矛随意一戳地上裹着血色的怪物碎屑,霎时,一股本能的恐惧涌上心头,他无比相信这种生存本能,就是这种感觉帮助他一次次在战场上的厮杀里苟命,当上大将军的近卫。
没有丝毫犹豫,他果断弃马,毫无风度的向身后翻滚过去。
果不其然,就在他落地的一瞬间,战马发出一阵悲鸣,那黑色液体紧紧勒着战马的脖子,嘎吱一声,巨大的战马倒地不起。下一刻,原本四分五裂的怪物碎片迅速暴起发难,裹挟着甲士的矛戟,没一会,整个连队虽无人伤亡,但都被缴了械。
那一个个黑影碎片迅速聚集到一起,汇聚成之前的人形,刚要行动,却又忽的站立不动。
众将士你看我,我看你,脸上全都布满说不清,道不明的诡谲。
还是那车中人反应的快,沉声说道:“全军听令,转过身去,背对此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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