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北的初冬清晨,树木枝叶慢慢凋谢。

黎知晚刚坐在工位上,就有同事过来说:“知晚,门口有人等你。”

“好。”黎知晚站起身朝外面走。

她原以为是另一个部门来送资料的同事,却没想到来的人是章鸣。

周庭被判处终身监禁后,连同他的助理章鸣也被判了三年。

算了算,今年这时候也到了出狱的日子。

章鸣穿着稍显陈旧的衬衣,看着她说:“黎小姐。”

黎知晚礼貌开口:“有事吗?”

章鸣:“周董这几年在监禁的实验室里…过得很不好,我上周去看了他,他瘦了很多,面容很憔悴。他本来就有情感双向障碍症,这几年变得更严重了……”

黎知晚打断他的话,声音近乎冷漠:“他过得好与不好,跟我没关系。”

她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章鸣跑了几步,拦住她的脚步:“黎小姐!”

黎知晚后退一步:“你跟我说这些,是想让我同情他吗?我做不到。”

“不是。”章鸣停顿了下,才轻声说:“…我想让你去看看他。”

“周董这一生只爱你一个人,你去看他一眼的话,他的情绪应该会好很多。”

黎知晚仰头注视着他:“我这辈子都不想见他。”

“让开,我还要工作。”

章鸣没让步,沉声说:“黎小姐,你看着挺善良一个人,没想到…心挺狠的。”

“周董这几年被关在实验室里,研究最多的就是视觉神经再生,人的视觉神经受损后,基本恢复不了。”

“但他知道你右眼弱视,一直想尽办法突破这个科研难题。”

“这些年不管他做过多少事,伤害过多少人,都没有害你的心思。”

“你到现在还是不肯原谅他吗?”

黎知晚沉默了一会儿。

良久后,平声说:“你下次见周庭时告诉他,我黎知晚绝不会原谅一个伤害过我的人。”

“他当年怂恿那群同学霸凌我,高考前又囚禁我,就该知道我会恨他。”

“章鸣,以后周庭的事,不要来找我,我不会见他的。”

她说罢,便绕过他往前走。

章鸣喊住她,带着一丝祈求的语气:“那如果周董…快死了呢?你也不愿意见他吗?”

黎知晚脚步一顿。

章鸣望着她的背影,说:“我上周去看他,监管人员说他从去年末开始…就出现了多次自杀行为,最近几个月经常出现认知障碍,会在意识不清时喊你的名字。”

“你去见见他吧,可能也是……最后一次了。”

黎知晚听完他的话,没回头,只是在原地站了几秒,然后迈步离开。

当日傍晚,章鸣去监管的实验室探望了周庭,将他想要的那个相框带给了他。

看押人员检查了一番,发现没问题后,才拿给了周庭,还好心提醒他相框里的照片背面有字。

偌大的实验室里,除了冰冷的实验器皿,只有他一个人。

他坐在角落,看着手里的相框。

相框里的照片是他和黎知晚十六岁那年拍的,两个人都穿着江宁附中蓝白相间的校服,身后是万丈霞光。

这张照片是他最爱的一张,也是他们青春期决裂前拍的最后一张合照,记录了彼此最亲密无间的时刻。

年少时,他从未想过,他和黎知晚会是如今的结局。

周庭缓缓抚摸着这张照片,不自觉的眼眶干涩,心里蔓延出催人心肺的痛意。

不知道看了多久,他才拆开相框,将照片取出来,翻到背面。

上面只有短短几行字。

字迹典雅大气,但落笔失了些力道。

写着:【周庭,我不想恨你了,恨一个人实在是太累了。如果有下辈子,希望我们别再见面了。】

他一眼就能认出来这是黎知晚的字迹,甚至能想象出来她写这几行字时的心情。

即使他无法判断出这些字是黎知晚什么时候写的,但在看到那一刻,依旧难过到无以复加。

比失去更绝望的是,他原本是最有有机会和黎知晚相守一生的。

他是黎知晚生命里出现最早的光亮,温暖过,照耀过,也不计后果的伤害过。

现如今,她连见他一面都不愿意。

很多爱恨挣扎到最后,模糊到只剩无穷无尽的臆想和遗憾。

他不止一次的想,如果周齐山没有出轨林莞,如果他的母亲没有死,如果他没有因为父母的恩怨而伤害黎知晚,那他和黎知晚的结局一定不会是这样。

可很多事情,不像做实验,失败了可以重来。

人生道路上的很多重要选择一旦做错,将永无回头之日。

夜里明月高照,寒风迭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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