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俩都可怜,我只好把恨意转移到奶奶一家。按照妈妈所说,爸爸这些年的失责是因为给奶奶和其他叔伯当血包了。当我恨了他们好多年,奶奶去世我也没回老家,但葬礼前我妈还是回老家看了奶奶。她恨的那些人,她爸,她生母,继母等等等等,她都原谅他们,逢年过节花着我给的路费坐几个小时的绿皮车也要回去干活,继母葬礼亦是,那位我不愿承认的姥爷骂她也没卖点彩礼给他再娶老婆。种种屈辱她跟我讲过就仿佛烟消云散,她哭完又可以去接受新的屈辱。
网上对于这种女性的评价都不好,我对心理学也是一知半解。我给她解释这是种心理创伤,在她年幼时种下的希望在苛责她的人面前证明自己的果实,她会不得不一直讨好对方,她喜欢诉说苦难,也是为了得到正向表扬和理解。如果是朋友我还能远离,比较我的乳腺也是乳腺,但这是自己的妈妈,她确确实实地爱我照顾我,我如何恨她。
我也无法面对我爸,在我对爸爸疏远之后我妈似乎有些唇亡齿寒,也许是觉得我对爸爸不孝顺以后对她也不怎么样,她又开始规劝我:那好歹是你爸,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我要如何爱他呢?你们是如何看到自己的父亲的。父亲这个形象书里告诉我,他或许沉默寡言但父爱如山,但我忍不住会想到这是个对婚姻不忠失职的男人。我爸爸恰好不是个沉默的人,他总爱说话,路过的环卫工也能聊两句,打车几遍是方言不通也要尬聊,自己不懂交通规则和车机系统也要问几句说说自己的见解,我跟他女婿忙活半天做的鱼也要拿来跟农村大席的鱼做比较,最后得出一个不如那个鱼好吃的结论。我爸还不修边幅,离婚后没人管更不注意个人卫生,以往每年我都会给他买衣服,因为去年的衣服早不知哪里去了。我努力地赚钱经营自己的小家庭,好像前途有望能进入小康或者中产,但想到这样的爸爸又觉得无力。
这几年经常会被父母弄得崩溃,拉黑了几次又加回去。我有时候觉得自己变得像我妈妈了,宣泄完情绪就又觉得他们可怜,后来变得不爱说这些话。我能记得儿时妈妈工作之余搂着我看着日落唱歌,记得妈妈挤出零钱每天回来给我们买便宜的零食;我记得我爸爸蹬着三轮车拉着我给我买雪糕,记得我爸爸总爱逗我笑。
我自己看书,寻找每一个行为的解释,用力地理解自己和父母的情感,这些纠结和痛苦慢慢被包裹起来堆积在我身上,当我快乐时就变得轻盈,当我低落,就变得肿胀。我想爱,想爱人,想被爱,我还在学,我会学会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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