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了一口海水,将口中的腥臭洗净。

没有刺痛感,证明我的口腔没有破损。

但下一秒,望着水潭里逐渐清晰的人影,我整个人都惊呆了。

水滩里呈现出一张板正的脸庞,岁月和冒险已经在脸上留下了深深的痕迹,可能是被海水长期浸泡,脸色仍然呈现灰白,但多少还是能看出个人样。

高领的披风下藏着机械化的结构,从脖颈连着直到右下颚,似乎是从右肩上那高耸的肩垫衍生出来的。

右眼看上去像是人眼,细看却发现已被替换成义眼,不知这身体的大脑又是如何?

我咧嘴一笑,眼睛看向我那麻木、迷茫的过去,嘴边裂开的是说不尽的苦涩。

我自顾自地、疯狂地颜绎各种表情,嘴里嘟囔着含糊不清的话语,直到我能清晰地吐露出心声,我才重新、认真审视了自己。

右肩背负着一个巨大物件,有部分形状与我腰上的枪的枪托相契合,右手却是一个精密的机械手臂,双腿的小腿部分则是有外骨骼支撑,足以让我拥有更多承重。

我脑子里一片混沌,想不起很多东西,思绪闪烁间,只记得我为了最后的画作,用了四个人作画,其中三人在小巷里用尽,最后一个便是我自己。

这是我的梦魇,我的终焉,此刻却成为了我的起点。

但我敢肯定,这就是我原来的脸庞,就是我原来的身体,哪怕已经被改装,哪怕我连自己的名字都忘记了,那沧桑的人脸,苍白的须发,还有着青年的脸庞。

欸?我叫……什么名字……来着?

当我看到通过映射想到自己时,却想到一个陌生的名字——卡达·烬。

*那道蓝色的光,那个如同共振的轰响,对我做了什么?*

我将面具戴回,从中传来了一阵冰凉,感觉意识逐渐清醒了些。

“咳,咳。”不远处传来女性的轻咳,我不记得我使用过枪,却几乎下意识地拔出,熟练地瞄准,蓄势待发。

我却因为眼前这景象而着迷,连心跳都漏了一拍。

一头紫色的长发和长裙因海水而打湿,眼下泪痕般的法力纹路让其看起来如霜打梨花。

其肤如凝脂,就算湿沙粘在上面也不觉得脏乱,因为寒冷或者恐惧,柳腰细微的颤动,如同蛇在轻轻卧沙。

脊柱宛若无骨,将上半身轻轻抬起,洁白光滑的背上却渗出两条鲜红伤口,将眼神中的迷离撕裂成了疼痛,却因我的存在落得惊恐,手上的锁拷与链条叮当作响,往后蹭了蹭,嫩白的玉足将沙地画为潮湿的深褐色。

如同一条本体为蛇的巫女,却反差地眼里充斥着无瑕的纯真。

她似乎又意识到无法逃离,双手因无力而颤抖地抬起,本能地做出退缩防御的姿态。

而我在脑海中已经为她构思了无数作品,思索着如何雕琢这件难得的璞玉。

现在的她,如同从空中坠落的天使,却又带着另类的妖娆,而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是那清澈眼睛里流露出无助的迷茫,与身体的力量感形成的反差。

【射杀她】

不知道是我灵魂的冲动,又或者是内心中的潮涌,我在那一瞬间想要扣下扳机,在下一次浪潮来临前,让她的生命绽放,定格在此处,成为永恒。

“这就是一个人吃人的社会,不是吗?”

父亲那所谓的教诲突然出现在我的脑海里,我想要保持麻木,想做一个听话的好儿子,想这样就扣下扳机。

阻止我的,是我脑海中闪烁的她的名字——莫甘娜,在那一瞬间,她眼中的恐惧烟消云散,脸上带上了一丝神圣的微笑,却在我眼中鬼魅的令人发麻。

毕竟,这可是同时在我们脑海里出现的东西,意味着我们已经被深度改造了,改造到两个陌生人之间都可以如此放下戒备。

这是很恐怖的。

我微微后退了一步,无论如何,知晓了名字之后,她便再也无法成为一件纯粹的艺术品,说实话,我是有那么一点点沮丧的,我在内心中想要找到支持我的理论依据,但也就意味着我需要将其推至新的高度,就是一个新的挑战。

在我静下心的时刻,我能识别她的一些基本信息。

最令我在意的,便是她身上显示的“堕落天使”这一个名号。

而这一刻,我们两人脑海里都响起了一阵嗡鸣,双手抱头,我失去了平衡卧倒在地上。

*这是想要攻击队友的惩罚吗?*

但我感觉大脑里瞬间被塞进了什么东西,或者说,有什么东西觉醒了。

整个世界变得光辉无比,一个温柔、圣洁的声音在我的脑海里响起:

“你好,无名的旅者,我是你的召唤师,很抱歉我无法等你醒来知晓你的名字,聆听你讲述你的故事,你现在听到的,是我在你脑海里留下的记忆。”

“这里是符文大陆,也就是你曾玩过的游戏——英雄联盟的背景世界。你依然会有五个队友,他们跟你一样,拥有绝佳的灵魂命运却不曾垂青,选择拥抱自我坚强生存。”

“在这里,你或许能得到你想要的一切,但你得先阻止外部力量对世界的入侵,否则我无法腾出手来帮你们维持身体正常运转。”

*我只在之前偷偷玩过一段时间,鬼还TM记得。*

“当你觉醒了这一段记忆时,我的代理人将会知道你们的位置,我现在必须投入全部精力对抗外部力量,无法降临于符文大陆。你们已经经历了虚空洪流,凭借强大的目标感和求生意识到达了这里。”

“在这个世界上,存在大量我散落的力量和知识,将其收集,你便可以拯救世界。我相信,若是你的话,一定能做到。”

光芒褪去,我发现我跪俯于地上,姿势算不上虔诚,看上去更像是不想把这洁白的披风弄脏。

*呵,看来还是没法解脱呢。*

说到底,只不过又是强行将我带到了一个世界,然后像我那不负责的母亲一样撒手不管。

如此想着,我站起身来,拍了拍脸,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不舒服地挪了挪腰上的分离式枪管,一边走着,一边擦拭着低语,海水似乎没有留下什么痕迹,凭手感来看似乎是某种合金,纯金属一般会比较软,而这一材质的精度很高,也就意味着材料已经趋于稳定,至少开枪不会出现卡壳。

生前从来没有见过,或许是这个世界新的材料加工方式。

即便是在这个新世界,我也相信这个世界是由化学元素周期表里的元素构成。

现在更是帮助我证明了,这个世界尚有文明世界存在。

我检查了一下枪里子弹,打开却发现有一颗水晶安静地躺在里面。

脑海中突然闪现了他的名称——海克斯水晶,记忆告诉我它是低语的动力来源,但如何补充的信息却一概不知。

看来调用这具身体原有的知识体系,需要一些外部刺激。

这相当于给了我一点,来到这个世界后自由发挥的权力。

因为我先行记忆是我生前的经历,后续知晓的才是这身体过去一点一滴。

莫甘娜还在接受着引导,我便在旁边的石头上坐下,想着关于自己的艺术。

令我烦躁的是,我刚来到这个世界,直接强迫我认识了一个,人?

说实话,她给我的感觉不像是一个人该有的灵魂,她更加神圣,却更加空洞,让我恨不得往那份空洞当中填补什么。

我很确定那是什么,是人性,她那空洞令人发麻的微笑宛如一台机器,但我无法用我的人性去填补,难道只能放任瑕疵于身边行走而不理会吗?

*啊,好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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