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虎,你先出去一会儿。”魏明阳挥手,大虎虽不乐意,还是出去了。

病房里只剩下两人,说话便更能放开些。魏明阳说:“你作为姐姐能来替弟弟赔礼,我知道你是个好人。陈河也是个好人,所以我不希望你们和我这种人扯上关系,明白吗?”

徐月枝定定看着他,似乎想从他身上找出一点不是“好人”的地方:“那你为什么要做这个呢?”

她的话将魏明阳噎得不知道怎样回答。魏明阳想说他就是这样的人,没钱没路子,一条路走到黑。但事实真的如此吗?他真的无可救药到连一份清白的工作都找不到吗?

魏明阳心中黑暗的那一部分早已盖过了他所有的追求。他说:“我犯过罪,到现在也没有办法原谅我自己。我进去的时候就和陈河断了,和我做什么没关系。”

徐月枝抿唇,她没有立场劝解魏明阳,最后只能留下善意的提醒:“我相信你会找到更好的出路。”

走出病房,徐月枝问陈河在哪儿,她去接孩子,陈河回复他们在麦当劳。

自从铃铃上小学,徐月枝几乎没有带她去过几次麦当劳,她很想让孩子快乐一次,哪怕只是吃个汉堡。但有一次,铃铃看到妈妈给她点了儿童套餐而自己什么都没吃,就说:“妈妈,我不喜欢麦当劳,以后不来吃了。”

女儿连撒娇的机会都没有,让徐月枝感到痛苦,也很感激陈河的慷慨。尤其是她看到铃铃在儿童游玩区滑滑梯,陈河在一旁留意她安全的时候。

她第一次在一个男人身上感到温暖和可靠,甚至一时盖过了前夫给她造成的伤痛。

“谢谢你带铃铃吃饭,多少钱我转你。”徐月枝掏出手机想转钱,陈河拦住她不肯收。

陈河说:“只是一顿饭而已,朋友之间做这点事是应该的。”

朋友?他们已经算是朋友了吗?徐月枝内心是欣喜的,面上却依然拘谨:“好吧,我知道了。前几天你说要见的人,叫魏明阳对吗?”

“啊,是。你见到他了?”陈河听到这个名字就仿佛变了一个人,就像……就像对生活失望的人又看到了曙光。

当徐月枝把她经历的事情和魏明阳的回应告诉陈河之后,他眼里的光又黯淡下去,笑容在脸上凝固。

他比徐月枝预料得更难过,以至于不得不在心里对魏明阳产生责备,为什么要对他这样温柔的人这么狠心。

“你说他受伤了,他……伤得重吗?”陈河的手在大腿上摩挲着,肉眼可见的担忧。

徐月枝安慰道:“还好,他还能坐起来和我说话,应该没有大碍。”

陈河讷讷地点头:“哦,这样……”

”你还想见他吗?”徐月枝固然好奇他们的过往,但更在乎陈河的感受,“我可以帮忙。”

“不,不用,你和他们接触太多也不好,还是别牵扯进去了。”陈河低着头,又否定自己般地摇摇头,“他说不见那就不见。”

他突然反应过来看了一眼手表,说:“你带铃铃回去午休吧,下午还要上课。”

“陈河,你真的没事吗?”徐月枝终于把想问的问出口。

眼前的人温和到近乎忧郁,他所表露出的迫切渴望和伤心难过都无法让徐月枝将他和正常人联系起来。

陈河是千疮百孔的人。

“……有事。”陈河嗫嚅着,声音颤抖着回答。

徐月枝没想到陈河会在她面前流泪,那样无助,像从未得到过怜悯的孩子。

“魏明阳不在就有事。”陈河嘴角不受控制地往下撇,眼泪无声落下。

他的反应让徐月枝惶恐地递上纸巾,剩下的便是不知所措。该说什么才能抚平你的伤口?该怎样才能让你好过?

陈河,你究竟经历过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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