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一起多少年了?”
“很多年了,我记得每一年的时光。”
“那你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吗?”
“忘记了,父亲临死都没看我一眼,亲人陆续死去,我就忘了,很多年没有人叫过我名字了。”
“我们还要这么流浪下去吗?”
“不,时间到了,我身上的封印解除了,我们该出发了。”
“你为什么如此确信你就是传说中的那个人?”
“因为风啊,你听……”
“出发前,你有什么想要问我的?”
“有”
“是什么?”
“我们会在一起吗?”
“白痴,我们当然会在一起,我们会永远永远在一起!”
已是深夜的医院里,一个流浪汉,呆呆的坐在铁椅上,深入刺骨的冷遍及全身,原本在楼道蜷缩睡下,奈何被巡逻人员无情赶走。
他好似自言自语,好似身旁有一姑娘,那少女桃李年华,肤如凝脂,秀色可餐,如瀑秀发,一颦一笑间,尽是可爱与娇羞。
好似深情款款,相互依偎,半睡半醒间,似真而幻,似幻而真……
一瞬之间,十年已逝。
被封印的日子,朝不保夕,迷茫困顿,万事皆阻,画地为牢。
他受尽委屈与嘲笑。
尽管年轮已到了青春的尾巴,可岁月不曾在他内心留下痕迹,他依旧是曾经的少年,天真、纯情、浪漫、幻想。
天命已至,万物生长。
他终是解开了封印全身的最后一道大劫———情劫。
可他不愿他的爱情化为虚无,固执的把它藏在心里,最深处。
缓缓站起身,洗了满是胡茬的脸,随后他喃喃自语道:
“走,宝贝,让我们去征服这个世界。”
(一)死
假如你只有几个月可活,你该怎么做?
几个月就死。
无药可救。
在生命的最后时刻,该何去何从?
他,沉思良久。
俗语有言:九死一生。假如仅有九次机会的话。
他会选择:
一,努力工作,把欠的钱还掉。
二,留给妈妈、妹妹一些钱,但绝不做违法的事,只要不违法,都可以。
三,死之前弥补梦想,不能壮志未酬,虽强弩之末,深知实现不了,但也会在死之前做一些,哪怕一点点,也好。
四,给初恋打电话。哪怕又会被她臭骂一顿,但只要听听她的声音,知道她好好的活着,就好。
五,打给认识的至爱亲朋,尤其是借钱给他和开工资的人,是他们的给予,才有活的机会,心存感激。
六,去会宁公园待一会儿。曾梦想在南方建一个相近且更美,占地三百亩的家,这个愿望实现不了了,也要最后一次欣赏它的美,记心里。
七,去给父亲、爷爷和奶奶上坟。把坟上多堆些土,今生让他们很失望,对不起。
八,临终几天,他会乖乖的在母亲和妹妹身边,一起吃饭,一起聊天,一起回忆,一起笑,最后为母亲洗一次脚。如果可以,想死在母亲的怀里。
九,临死之前,他要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的抚摸每一处身体,并向它们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二)生
他庆幸还活着,但活的很糟,背负巨债,无力偿还,征信黑户,流浪他乡,无车无房,未婚失业。
2015年爷爷去世了。
2018年父亲去世了。
2021年奶奶去世了。
母亲风湿入骨,手指、脚趾变形,膝盖炎症连直立都很难,被类风湿关节炎折磨很多年。
妹妹离婚,总拿钱借给娘家而和婆家有矛盾,因为他的游手好闲。
外甥女成了单亲家庭的孩子。
深爱的初恋千里外隔,不再联系。
为情所困,流浪他乡,一无所有。
此时此刻。
一切不幸的词语,用在他身上都显得格外亲切,活成这样子,很悲伤。
可这就是他,他自己,真实的自己,他也很气,人不人,鬼不鬼的活着。
也曾在深夜寒冬的大街上,狠狠的捶打脑袋,抽自己嘴巴,甚至边打边去自杀。
他恨自己,恨自己不争气,一步步把自己推向绝望的深渊,无半点生的希望。他恨自己,恨自己把自己玩死了……
于是,他把身上的东西全扔,去漫天雪花的荒野,不想活了。
平复情绪,躺在雪中,迎接着生命的终结。
什么都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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