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两只赶尸狓将自己种进地里。
仿佛传染一般,噗呲噗呲响成一片。
很快,黄泥地上只留下一双双颤动的后蹄。
赶尸狓的身子在泥里慢慢融化,血水很快渗出来,渐渐的连后蹄也消失了。
一排排无头尸体得了滋养,项上小草迅速长大,结出花苞,并且不断膨胀。
嘭!
花苞炸裂,白烟喷出,腔子里长出一颗球状的果实。
果实上有十根血淋淋的肉芽,不断伸展变长。
张鲤立即想起庙里那个稻草人,陆云的手被砍下来做成稻草人的脚,十根手指张开,正是此刻肉芽伸展的形状。
果实一拧身,从腔子上跳下,肉芽着地,变成爬行的触手,迅速钻进浓雾。
结完果实的尸体渐渐枯萎,它们拔出身子四处奔跑着寻找赶尸狓,因为只有装进赶尸狓胸前的凹槽,被赶尸狓赶着,它们才不会死去。
然而,赶尸狓早已成了肥水,一具具无头尸体纷纷变黑倒下,融入黄泥。
不对,有一具没有。
这具尸体发现了一只被竹子钉在地上的赶尸狓,赶紧将身子插进凹槽,挤得严丝合缝,它又活了。
轰隆隆,轰隆隆——
水位终于漫过岩顶,石壁轰然碎裂,一股股泥浆从缝隙中涌进来,紧接着,大水漫天。
这景象让张鲤想起猪肉灌肠。
地下河就像一条灌满肉泥的大肠,被人用力一挤,肉泥爆了出来。
此等天地威势,往哪儿躲?
“快上来!”钢索打进岩壁,索麟囊拽着杜蘅迅速向上爬。
“早晚我也装一条!”张鲤这么想着,手脚并用攀上拱形的岩顶。
洪水不断灌进来,三人趴在岩顶上,看着水位越来越高,空气被挤压,呼吸都变得很困难。
“完了。”
“你们看,它在画画!”索麟囊指着一片还未被淹没的高地。
那具尸体与赶尸狓融为一体,静静站在一面竖直的山壁前。
眼前洪水滔天,它却在回想。
一团团不可名状的色彩淹没了它的感官。
古老的,高耸的,仿佛活物般的巨石,此起彼伏突破大地的束缚,里面夹杂着从深渊地底深处伸来的张扬肢体。
巨石在幽深的谷底疾驰,那是充满暴力又极具祥和的场景。
大量无定型的生物张牙舞爪。
它们徘徊在上面的空白空间里尽情歌舞。
在其之上,是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无尽虚空。
尸体想要探寻更多,但禁忌之门已经关上了。
疯狂与痴愚取代了它为数不多的神智。
它充满画画的冲动渴望,想把一切都画在山壁上。
赶尸狓人立而起!
它开始疯狂勾勒,撕碎内脏,挤出汁液,将山壁涂抹得鲜血淋漓地。
挖进去,掏出来,用所能找到的一切去描绘。
画完了吗?
没有!
它的灵魂握住一根触须,拼命将记忆深处的画面拖拽出来。
直到拉出一串空空的泡泡,他才想起自己没有头。
画不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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