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怀姜素来少话,山外的书卷也没读多少,字她是认的,但也是不会去接这些文邹邹的东西。见洛云驰收下了东西,祁怀姜欲转身离去,待见祁落还在那头与他人交谈。
洛氏三门本次入山会呆半年,未曾想时间还未满,祁落她们却需要离开了。祁怀姜知祁落有些不舍,但天下本无不散之宴席。
就算没有北海之事,再过几月后依旧会有这么一日。五华与山水为伴,与山外人间两两为立是命途。
即便祁落之外的五华人不理解这份情谊为几何,祁怀姜祁傲依旧未有上前打断,只是守在了一旁,安静等待着祁落与外殿的三门之人交谈的结束。
直至十二月自内殿赶来,传话坤土殿有请,再是依依不舍,也该是分别之时。
祁落临走也未明说他们以后再不相见的话语,因为有些事,有些话没有必要特意去说,祁落终究是五华的人,无论她多么亲近外殿,但她的心目中,她永远属于内殿。
临走时刻,祁落止不住的恶劣性子又上来了,嘴贱喊着:“洛小公子,身为皇子,还望你日后刻苦学习,莫要再让八辞罚你抄书了。”
少年一听,蓦然大怒,脸红到脖子根,心道下次见着那厮定要讨回此账。
洛云驰目送几人背影离去,低头欣赏起来手中白梨,所谓杏花如雨,梨花如云,月淡雅意仙姿白雪。
“北海所送,飞鸽传书,已到。”祁墨递来一张绢布,上绣有五彩飞鱼,此乃北海鲛人一族族徽:“星象异动已得确认,鲛人一族确有人出逃,鲛人王的意思希望我等给其一些时间,让其自行处置,且承诺他们定会处理得当。”
祁梵锌问:“可有说明,出逃者为何人,出逃者几人,因何出逃?”
“未有,上面不过寥寥两句,横竖意思都是不愿我等插手其间。”祁墨将收到鲛人族绢布递近烛火边,不一会上好的丝绢化为乌有。
出了此等大事,北海居然意图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若非怀姜与北海结界心心相连,北海鲛人族知道隐藏不过,她们怕是收不到这封书信。
两族之间曾立有重誓,北海一族由五华卫护,但亦由五华圈禁,其方圆万里由若水灵力锁出一道结界,外人不可入,鲛人不可出。此刻结界已破,誓言已违,又何来的自行处置一说。北海一族真是傲慢至极,愚蠢非常。
祁墨虽为中枢,但也极为尊重各殿意见,自五行而言,无上位下者,她们相生亦相克,实为一体,互为手足,也互是掣肘。
祁墨问道:“怀姜,北海素由若水一脉守护,你看应当如何处置?”
“自是该当如何,便如何。鲛人族如何作想,与我等何干。莫不是初代所立下的约定,在他们眼里也不过废话一段。”若水一殿素不讲情面,万般因果,只要犯了规则,若水必是讨伐。任何约定,只要享受了其中的好处,就得受着未来的后果,总不能有了好处都入你的门,出了坏事皆成了他家事吧。
祁墨点点头:“也罢,那就按之前计划行事,你们今夜即刻出发,前往北海查看情况。待查探清楚后,若情况紧急,你们也先为处置。你们此行诸般事宜,北海恐怕不会全意配合,甚至可能会横加阻拦,存心想要欺瞒,只怕是会波折不断。怀姜与祁傲也便罢了。祁落,你的性子比她们二者更为柔和,多照看一些。但你也是第一次出山,万事自己多加留意。”
“我明白。”
祁落一脸凝沉,自古会出山的五华人,从来只有若水和炎火二殿的人。自己是万万没有道理要同去。
但此次自己也不知为何,同去北海的念头在她脑中徘徊不止。似有声音暗示在提示自己,此行桑木一脉,必须同行。
祁墨,梵锌因为不放心北方之事,对着三人叮嘱了不少事情。水火木三个掌殿更是几番牢骚,忙着赶着回去收拾细软准备行囊。
尤是备多少钱银才合适这项,三秋,六韵,七言是挤破了脑袋,依旧不知道如何是好。
回忆五年前,五华人不知山外金银钱财消耗情况,是以若水主上与炎火主上一人带上了四袋金子,合计八袋,将当时的马儿都差点压得走不动道。结果出山不足一月,两人就穷得浑身上下翻不出一个铜板,此一回三个掌殿心中暗暗道,定要准备妥帖了才行。
三位掌殿多番商量,最终决意备上两大箱金银以备不时之需。却未曾想临到山门口,主上们万分嫌弃箱子笨重碍事,三人决定草草取上少许装入随身行囊,急急策马而去。
三人策马而去的人影在远处越变越小,送行的掌殿心中甚是担忧,这三位怕还未走到北海,便已倾家荡产。
北海安静了万年,被保护了万年,就这般突如其来的打破了结界。
这个世界的平衡,破了。
命运就是一条环环相扣的锁链,第一个锁扣的崩坏,就是整个世界变化的开始。
万年,很久。但对于整个世界来说,才不过万年罢了。纵使再来十个万年,一切也回回到最初本来的轨迹,被强制扭歪的一切命运轨迹,纵然迷路,亦会回正。
这个地方素来是五华宫心上的一根尖刺,恨不得把之而后快的存在。万年的岁月时光里,自五华封宫起,便再未有五华人,踏入过北海鲛人族地界一步。因为不屑,因为轻蔑,更是因为参杂着无尽的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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