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坐了一会儿,没有过多的交流,我起身:“阿姨我就先走了,以后有时间就来看您。”顾莹母亲将我送得很远很远,我走了很远很远后回头看,苍老许多啊。

晚上,车队队长给我打电话说明天就能抵达我所在的城市,让我提前准备好东西,明天直接走,我表示已经全部收拾完毕了。

我照例擦拭顾莹的遗像,看着照片自言自语的说:“你想去的那些地方我代你去看看,回来讲给你听。”

顾莹生前就表示过想周游全国,可是因为工作和房贷就一再搁置了,确诊急性白血病后有一段时间病情稳定,她就说:“反正我也快死了,我们去旅游吧。”

她看见我面露否定的神色又接着说:“你就把这当作我的遗愿,成吗?”

现在我只要一听到关于她要死这系列字眼,我就一阵后怕,回道:“我们只能去一个地方,你选吧,我怕时间长了病情恶化。”

顾莹嘻嘻一笑,举起因为输液已经被针头扎肿的手,缓缓伸出三根指头说:“咱俩各退一步,三个地方。”

我嗅着医院里福尔马林和消毒水混合的味道,心里一阵杂乱,我真的很害怕顾莹在出事,说:“就一个吧,别再出什么意外了。”

“一个省。”顾莹试探着问。

我给她盖好被子,没好气说:“一个村子!”

“还不如现在死了算了。”顾莹一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继而上下思索的表情。

“三个市吧,你先想想去什么地方,我去收拾一下。”我说。

顾莹不假思索的说:“就去青海湖吧。”

我一愣,我们虽说没有周游全国,但大大小小的旅游次数也不少了,仔细一想,先前的足迹大都在南方和北方,还未去过西北,我问到:“怎么突然想起来去青海湖了?”

“遗愿!”

离开医院,我从网上查询去青海要准备的东西,对于西北我一点经验都没有,买好东西后我计划着问刘弗借辆车,顾莹生着病坐公共交通工具不方便。

回到医院,推开病房门,顾莹不在?我找到一个护士指着顾莹的病床问:“那个病人去哪了?”

护士的神色很焦急,明显是有急事,随便搪塞地回答:“我不知道。”

护士刚说完要走,好像又想起什么,突然回头问:“你是顾莹家属?”

“是。”

“她的病情急剧恶化,紧急转到重症监护室了。”小护士回答完后就小跑着跑进一间病房。

我的心头一冽,没有问顾莹的病房在哪里,躲进一间厕所抱头痛哭,哭了很久,不知何时我的旁边走来一位烙腮胡男子递给我一根烟说:“走到这个地方了,强撑着的坚强并不比软弱好多少。”

我用冷水洗洗脸,接过烙腮胡男子的烟,问:“你来这里是因为什么?”问完后我才意识到自己的话有多么唐突,毕竟肿瘤医院有什么好问的。

烙腮胡男子也给自己点上一根烟,深吸一口说:“女儿得了癌。”

我们两人看着对方大笑,越笑越恣意,笑到放肆,笑彼此,笑自己。

我跟烙腮胡男子聊了很久,聊许多。

从厕所出来,我问到顾莹所在的重症监护室,隔着厚厚的玻璃,看到她的身旁布满各种为她续命的医疗设备,针头密布的手背和更加苍白的面庞。

再后来虽说她的病情有所好转,但旅行已确定无望了,确实成为遗愿……

我转移话题,笑着问:“顾莹,听叔叔阿姨说咱俩之前还有个孩子?你说是个男孩还是女孩……要我说是一对龙凤胎多好啊,女孩像你,男孩也像你。女孩要是找男朋友的话我就学你爸,对着他吹胡子瞪眼,男孩的话我就将我的经验传授于他,让他学学他老爸的精髓……”

“什么?你说我上梁不正下梁歪?”

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间睡着的又是怎样到达床上的,只是后脑勺下面枕着手机,一阵麻木。

车队队长又给我发一条信息:下午就能到,这个广场见面。信息下面附有一个位置分享,我看了一眼,就是我昨天所在的广场。我瞟了一眼时间临近中午,于是决定现在就带着东西去广场,途中可以吃顿午饭。

饭还是从陈哥那里吃的,车队队长给我发信息说:去接你的队友已经到了。

我回道:我已经在广场候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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