灾区的救援工作没几天就结束了,萧辰返回那天上午到家换了身衣服,去了趟洛城医院。
急诊部还是和上次来时那样,大厅里满是来去匆匆的身影,他站在白墙边,目光搜寻程迪的身影。想来还是好笑,这一趟,完全没有跟程迪说,等下见到,会是何种反应?
灾区那几天实在太过劳累,他只希望,见到的女孩儿会是一副若无其事精神饱满的模样。
脑海里想的一切还未消散,白墙转角处突然跑出来一身着白大褂的身影,手里握着药瓶,右手撞上了萧辰的胸膛。
萧辰还没反应过来,接着传来一声急促的道歉:“抱歉抱歉。”
萧辰怔怔得盯着远去程迪的背影,陷入沉思,可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她始终没有回头看他一眼,更就无从知道撞到的这人会是萧辰了。
可程迪看着是干劲十足,但精神怎么样,他还是看不出来。
大厅里人来人往,萧辰找了处椅子坐下,安静盯着程迪刚才跑出去的方向,每一个进来的人都能在那瞬间让他提起百分的精神。看的人多了,他便也有些麻木,于是,他慢慢低下头,拿手机刷了一小会儿。
终于,程迪经过时,他像是发觉到了,抬眸看着她快步走过的侧身,又突然觉得十分心疼。
他起身过去,程迪接了一通电话,便立刻往电梯里跑去。
萧辰停下脚步,电梯直上了楼顶。
身旁,几名医护人员轻声说:“听说楼顶有个男的想不开, 当初接进医院的时候,程迪参与了救治,这会儿,希望程迪也能…”
楼外传来消防警笛声。
萧辰上了另外一部电梯。
天台已经上来了好几名身穿白大褂的医生和护士,他轻轻靠近,小声问了身侧的一名医生:“他是因为没钱治疗还是?”
“他前些天父母亲都走了,现在剩他一个,当时送来医院的时候是救援队从河里捞上来的,好不容易救活,现在又闹这一出。”
“你们别过来…”矮墙边的男人神色无助,黯然失神的脸庞上,隐约流露出一抹绝望,那略带哭腔的说话声隐隐让人心生了几分刺痛。
天台的风很大,吹得男人左摇右摆,围观的几名医护人员都默默退后了几步。
“人生真的没有意义了么?”程迪将双手兜在白大褂口袋里,脸上毫无表情,仿佛像冻僵了,安静等着男人回答她。
那男人此刻似乎听不进任何人的话,爬上矮墙,看着程迪露出了几丝苦笑,随后垂眸道:“程医生,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我被卷了生命钱,父母也走了,如今我站在这里已经是第二条生命了,别为了我,脏了你们洁白的衣服。”
程迪身侧的几名医生和护士纷纷劝道:“可你还没看过这世界的风景啊,也很美好的。”
“下来吧,孩子,天台的风太大了。”
“你爸妈肯定也不希望你这样的。”
男人依旧没有要下来的动作,说话声的哭腔也变得更加明显:“别说了,我存在本就是浪费社会资源,你们别管我了。”
在程迪印象里,这个男人性格非常好,住院这段时间也特别配合治疗,对同病房的病人常常都是一张和蔼可亲的笑脸,若不是程迪对他了解比较深入,她也不会知道他是个怎样的人。
那天下午,程迪去病房看男人的时候,他呆呆得站在窗边眺望远处,听到脚步声也没回头。他说,“医生,我其实真的挺失败的,被朋友卷了那么多钱,父母都是因为我才……”
……
程迪正要开口,楼道里又跑出来几个人,其中一个扛着摄像机,挤到了程迪身后。
记者问:“请问你可以跟我们讲讲让你放弃生命的事情吗?”
几名消防员悄悄在男人看不见的不远处认真做着防护措施,往自己身上栓安全绳。
萧辰表情淡定,那几名消防员的距离六七米的样子,矮墙上方还有一处小铁栏,若飞扑过去救下来不是难事,但现在需要转移男人的注意力。
男人盯着那名记者,突然就笑了。
程迪问:“那你就甘愿在这里跳下去,你楼下的草坪得多难清理?”
话一出口,在场的人一脸疑惑,齐齐朝她看过去。
“你不愿麻烦别人,可你现在闹这一出,医生们要耽误多少救人的时间,这世界上比你过得苦的人比比皆是,我去北国当过无国界医生,你知道那里的人过的是怎样的生活吗?”
“什……什么生活?”
“他们年纪轻轻,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母亲被敌军侵犯致死,一个个家庭支离破碎,如果你找不到活下去的意义,不妨去那里看看,做些能让自己变得有意义的事情,如若真的有那么一天不幸,你爸妈在九泉之下也会瞑目。
你想想为了救治,牺牲了多少公职人员,如果你还有心,也想想他们的痛处,他们是谁的父母谁的儿女?”
男人轻轻低下头,在那千钧一发之际,两名消防员扑上去,终于将男人拉了回来。
程迪顷刻间便感觉双腿发软,瘫坐到了地上。
萧辰飞奔将她扶住了。
太阳的飘洒下,他的黑色鸭舌帽似乎泛着金光,那双迷人的眼睛依然藏在阴影里。
程迪愣了愣,问:“你…什么时候来的?”
“从你拿着药急匆匆往外头跑的时候就在了。”
“那…怎么不叫我?”
萧辰有些忍俊不禁:“撞到我,两声抱歉后就没给我说话的机会了。”
程迪低头回忆。
寻短见的男人被消防员抓着双手,往程迪这边靠近。
“程医生,我想…找你聊聊。”
程迪撑着萧辰的手起身站稳了身子。
“随时可以,回病房吧!”
目送消防员们将他带下去,其他人也纷纷下了楼,但那记者似乎没有要下去的意思。
“你是?去年在北国救小孩在网上爆火的那名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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