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家伙算个屁的同伴,青一肚子牢骚,只是不好在这会儿发作。
烛灯轻搁在地上,一小间石室因而晃动起暖光,昔挑了块石头坐下:
“我尽量长话短说,如果听完你还是想去,我不会拦你。”
青瞥了他一眼,进都进来了她当然不会扭捏,大大方方跟着坐下。
昔一脸追忆:“让我想想从哪里开始跟你说。”
青微笑:“怎么,走楼梯的时候没想好吗?”
“你好像有点怨气,还是平时脾气就很差吗。”
青:“……”手攥紧了棍子。
“多点耐性啊,上一个来这里的契族也是个急性子,说是没兴趣听我讲故事,急匆匆就走了,结果到现在也没能回来。”
“上一个?”青愣住。
“说起来你那会儿刚好也在吧,深组的人来城堡闹事,说他们的魂主失踪了。”
深组?青听过这个契组,初来月界时,天上彩说他们本来是四个契组分头狩猎,结果有一个契组不知为何临场缺席,似乎就是这个深组。
所以是因为魂契者失踪了?
“你的意思是他现在在这里?”
“应该是吧。”按那帮人的作风,为了避免惊动外界,抓到的魂契是不会弄死的,应该只是被剥夺了行动能力。
觉得违和的地方太多,青一时理不出个头绪。
“既然你知道,为什么不告诉那些深组的人?”
“因为我不希望重蹈覆辙,只愿及时止损,如果继续往前走,可能会遭遇的后果我都跟那位月魂者讲清楚了,他一意孤行自有他的理由,而我也有我的。”
“重蹈覆辙?”青敏锐地揪住了这个词。
昔顿了顿,深紫色的眼睛在昏暗光线下几近于黑。
“你知道么,谷底有人。”
“知道。”她不就是追着那道可疑人影来的么。
但昔看她表情就清楚,她没有明白他在说什么。
他摇摇头:“我说谷底有人,是指人族。”
这里有人族?青愣了一下,这她倒还真不知道。
尽管溯眼捕捉到了弓箭手的身形,但绝大多数契族的外形与人族并无明显不同,很难以此区分,再加上这里可是月界,是极少见到人族出没的地方,她下意识觉得对方是契族也情有可原。
不过再一想,又是夜视仪又是滑翔翼的,契族大都习惯一身星力走天下,确实很少会装备如此齐全。
“十年前的东极峡谷与月界其他地方并无不同,星力虽然不算充盈,但这也是平五界的常态,星力潮汐同样有几率出现在这一带,这也是我会选择把城堡建在这里的原因。”
当他自称为“我”的时候,青竟也没觉得太惊讶。
所以果然是同音换字取的名吗,没什么新意啊。
昔,不,传说中的十魂之一,彻夜西奇怪看了她一眼,纳罕道:“你倒是很淡定。”
“哦,其实当你说星望今不知道这些事,却很自然地告诉我你是从楼梯走下来的时候,我就在怀疑了。”
她下来前可是沿着崖边走过一个来回确认的,临崖处处陡峭,没有任何方便上下的构造,更不要提楼梯这种明显的人为痕迹了,所以只能认为对方所谓的楼梯多半是在山体之内。
石室的墙壁有着看似粗糙堆叠,实则很适合攀爬的错位石块,她当年自己搭院墙也用过这种手法,那会儿她是为了方便爬高的地方搭院门,放在这里,大概是因为楼梯的入口在顶上吧。出入口设置在头顶,即使石室被发现也能尽可能掩藏通道,说来也算用心良苦。
而从她跳下来的位置推算,这个石室的方位约莫是在城堡的正下方,或者更准确的说,是星光庭院的正下方。以这峡谷的深度,造一条连贯上下的通道可不是个小工程,绝无可能避人耳目,所以只可能是早在星望今入主城堡前就存在的。
“……当然这些只是我后来附上的理由,最开始的话,其实只是出于一种巧合的胡思乱想罢了。”她收回指向头顶的手指,撑着下巴道。
谁让前脚星望今刚告诉她城堡的原主人叫“西”,后脚管家就告诉她他的名字叫“昔”呢。
彻夜西打量了她一眼:“你……有点吓人啊,很像我以前认识的一个人。”
“哦?也是十魂之一?”
青来了兴致,她看起来并不在意话题走偏,反正多等会儿东魂行也死不了。
“是啊,以前是中央城堡的主人,是个你说一句话她能知道后面十句的家伙,脑子好用得很,就是有个不切实际的理想,要带她的契组离开平五界去环游各大交世界。”
青大概能明白为什么叫“不切实际”,月魂者在夜间如有神助,白日里却会被大幅削弱,月魂一脉之所以会大量聚居在平五界,就是因为在这里能随时随地进入月界展开月晕星魂,如果去到其他昼夜正常交替的交世界,在狩猎星符兽的时候很难竞争过其他魂契者的契组。
不过事在人为,有办法就有对策,这理想麻烦是麻烦了点,倒也不能说天方夜谭。
“所以后来怎么样了呢,她出去了吗?”
她知道所有十魂后来都下落不明,但既然眼前就有一个,其他各有各的去处也不一定。
“后来她死了。”
青愣住:“因为这个理想?”
“不,是因为我。”
他说这话时看起来实在平静,青心想。
如果他没有不自觉双手握紧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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