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伟听到这儿便是眉头一挑,tmd,这事我怎么好像经历过,要是没记错的话,河口乡的那个陈党长,用的就是有问题的小斗。

对于张伟的心理活动,孟季裕自然是不知晓的,还在那里解释着:“至于舍匿虚田,即在田地买卖中,买主应依律报税,把田地上的税粮从卖主名下开除出户,纳入自己名下,但有些富户,会勾结县衙书手作弊,拖延税粮入户的时间,往往可以免交两三年赋税,更有甚者,逼迫卖家不能移税,使得卖家没有了田产却还要继续交税,最终只能卖身为奴或逃亡变成流民,你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想起一些往事罢了,大人您继续。”张伟捂着额头,脸上是一副便秘的表情,嘴角则挂着苦笑。

一切都回来了,孟季裕说的这些事,张伟可太熟悉了,要不是自己这个穿越来的家伙,占据了张白圭的身体,他们一家人的下场,怕是不会比孟季裕口中,那些卖身为奴或逃亡的流民好到哪里去。

孟季裕虽然对张伟怪异的表情有些诧异,但也没有多想:“如此说,你现在知道我为何要扩编你这个郡尉的人手了吧?”

张伟点点头,但同时也皱起了眉头:“属下明白,不过,大人,我手底下的那帮人,你让他们去送送公文、抓抓人,没啥问题,这要是让他们去清查田亩,怕是他们也无能为力啊?”

不怪张伟有此一问,要知道,这世间的田地,从来没有工工整整放在那里给你去丈量的。大多数情况下,田地都不会是规则的方形,经常会有圭、箕、圆、宛、弧之类的形状。想要清丈田地,这可是个技术活,执行人员必须精通方田之数,才能精确测算出面积。这活你别说交给张伟手下那些大字都不识几个的力役了,就算是从21世纪拉一票大学生过去,一时半会也是搞不出来的。

最重要的是,这事还必须得到当地百姓配合,这点算是见了鬼了。这种关系到自己每年要交多少钱给官府的事情,老百姓信奉的一向是虚报瞒报,基本没有主动交代自己是否有隐藏田地的,所以执行人员还必须要足够精明和强悍,才能从当地百姓和豪强大户手中把田亩数量给挖出来。

“当然不是。”孟季裕摇了摇头,很显然他也没敢抱这种幻想:“你们到时候要做的很简单,那就是监督各地的党长和粮长收粮税的时候,手中所用的米斗是否符合朝廷规定的数额,这样一来,若是名单上应收之人已尽,数量对不上,他要么自己掏腰包补,要么就把那些偷税逃税的给供出来,到那时,你再直接带人上门抓人便是。”

“好办法。”张伟赞叹了一声,但也没忘了补充上一句:“可是大人,他若故意将那些已经交够税粮的普通人家说成是逃税之人怎么办?”

“所以才需要你带人去那户人家里走上一遭,押那粮长与那人对峙,是否是富户,有无隐瞒实情、侵占他人土地,尔亲眼所见,一看便知,”说到这,孟季裕还有些感慨:“话说我最开始任县令时,就是亲自带人下乡查粮的,百姓无不感激称赞,这才让我初考(三年一考察,称初考,六年是满考)时便拿到了上优,得以升官。”

“大人为民查粮,惩治奸豪,剪除不公,属下佩服。”张伟至此再无疑问,真心实意的恭维了孟季裕一句。同时,张伟心底在想,若当初自己碰到的是孟季裕,也就不会被崔家夺去田地,还要背上税赋了,既然如今孟季裕许可,自己做主,便决不能让这些事再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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