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天地之间,其犹橐籥乎?虚而不屈,动而愈出。多言数穷,不如守中。”
遒劲的笔劲透入石刻,繁复的碑文在忽远忽近的鹿鸣声间渐渐褪去,缭绕于竹林的迷雾也终于随之消散,变得澄明:
“雨露之所濡,甘苦齐结实”,老叟忽的抬起眼眸,目光如炬,将林之濡内心的懵懂惶恐映照得清晰。
莫非是某位不世出的神仙人物?林之濡心中愈发惊诧。眼前老者虽是鬓角斑白,面色却是红润润异常,丝毫没有精血亏空之相,飘然间,隐隐有“遗世独立、羽化飞仙”之感!
“’之濡’二字,虽取自《北征》,极言战乱动荡,却有福泽绵延之意”,老叟言笑晏晏,模样亲切。
“……汝家长辈当是不错。”
林之濡当即恭谨作揖拜礼。
“天,颠也。至高無上,从一大。”
“命,使也。从口从令。”
“夫物芸芸,各复归其根。归根曰静,是谓复命。复命曰常,知常曰明,不知常,妄作,凶。知常容,容乃公,公乃全,全乃天,天乃道,道乃久,没身不殆。”
“故有人芸’山止川行,风禾尽起’,当顺势而为……”
老叟于木几前,执黑而坐,抚须自语。
桌上棋子错落,方圆之间,已有定数。
“亦有人言’良善之人多遭苦难,奸恶之徒享福延寿’,若天地不明,合该制天命而用之。”
林之濡闻言微微愣神,不敢轻易置喙。
老叟也不催促,仙鹤衔玉间,眼前的白棋已然占据大片“疆域”,颇有纵横捭阖、快意驰骋之势,哪怕黑棋勉力抵挡,恐也唯有落败一途。
林之濡默默看着,不自觉间竟是心思活泛,思索起盘中黑棋该如何落子,何处能求得一息。
“依你所见,此棋何如?”
林之濡犹豫许久,但是不知老者何意,自也不愿过早下定结论,方是说道:“胜败原是寻常事,阴阳幻变存玄机。”
“你倒是机敏”,老叟郝然一笑,拂袖将天元上的白棋擦去,旋即,手中那枚墨黑弈子如星坠苍原,落入棋盘中央。
刹那间,身陷囹圄的黑龙挣脱层层枷锁,大有鼎定乾坤之势。
……
“林之濡,太阳都晒屁股了还不起来?今日的早课可有完成?”少女双臂环抱,颇为气恼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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