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业,怎么走得这么慢啊?”顾长风心生疑惑,怎么感觉走了半天时间,还能感受到宁远的气息。掀起马车的帘子往窗外望去,好家伙,一棵树从映入眼帘到消失于眼前,足足用了数十秒。顾长风这才不禁发问。

“公子交代过。梅兄有伤在身,途中要小心驾马,不可过快,以免梅兄伤口复发。”林业用宁远的话来回应顾长风。

顾长风心中一万个问号在奔腾,什么时候交代的,就那么点地方,我不是一直都在吗?怎么我没听到。顾长风当然不知道,那是宁远趁顾长风去收拾行李的间隙一项一项嘱咐的林业。

就算让你慢,你也不用这么慢吧,我满身是伤的时候都走得比这快啊。你这林业,还真是死脑筋。

顾长风想着想着,竟不觉脱口而出:“死脑筋”。好在声音不大,林业也未曾听清。只回了句:“梅兄说什么?”

顾长风这才回过神来。“我说,你这不是过快了,你这是快已经没有关系了。我们这么走下去,晚上就要在荒郊野外过夜了。”说这几句话的时候,顾长风明显扯大了嗓门,像是在掩饰刚刚的心虚。

林业一听也是,他可不想孤男寡男的,在荒郊野外共度一夜。

“那我~快点?”林业试探性发问,内心已有了答案。

不等顾长风回答,只听一声“架”响彻云霄,两边藏着的鸟都猛然惊起。车内的顾长风被这突如其来的推背感晃了个踉跄,差点就表演起了杂技。

顾长风也不知林业是不是故意的,先是把他当做受伤的柔弱女子,两句话下来,又把他视为石头做的人一样强大。

“不是,倒也不用这么快吧,到底是有伤在身啊啊。”没办法,顾长风又再一次认了输。刚刚颠那几下,属实让顾长风的伤口有些隐隐作痛。

“慢点啊林业,晚上能到陈家集就行了”陈家集是离边境最近的村镇了,必须要到那里才能看见旅店。

“好吧。”林业这才不情愿地开始慢了下来,就体验了顷刻间的速度与激情。

一慢下来,林业顿觉无趣。

哒哒哒——

身后传来一阵马蹄声,声音越来越大。

一伙人声势浩大狂奔而来,这倒是让颇为无趣的林业顿时看到了一丝希望,忍不住探出头。

好家伙,刚一探出头,就吃了一嘴的尘土。

呸——

吐了好一会儿唾沫,林业眼看对方离得越来越远。

“什么人啊?怎么骑的马,停下来行不行我揍你。”林业破口大骂。

也就是对方只留下了漫天的灰尘,林业才敢如此嚣张。想来对方也是怕晚上赶不到客栈。

林业虽有不俗的武艺,但架不住对方足足有十来个人,且个个一看就是习武之人,其中有两三个似乎还穿着军服。

林业除了会打嘴炮之外,这识时务的能力也是无人能及。

这都多亏宁远教得好!

车内的顾长风倒是一言不发。

刚刚那队伍奔驰而过时,挑起帘子看了一眼。

虽然瞬息而过,但顾长风怎么会认不出来,其中两人身上穿的,正是嘉林关驻军的军服。

看其中的顺序,想必其余人也非无名小辈,多半是朝廷派来的人。

这是怕顾长风死得不够彻底啊!才必须亲自派人来查验一番。

顾长风心中思绪万千。

想不到三代忠烈,到头来落得如此下场。

顾长风十岁时就随父兄上战场杀敌。

初上战场时,他兄长总是会把他护在身后,不然顾长风不知道死过多少回了。

后来朝中有人与北庆勾结,设计将赤林军主帅顾重,也就是顾长风的父亲。困于岩山。

彼时的赤林军少帅还是顾长风的兄长,他毅然率本部抄后,直击北庆军大本营。

主营被袭,粮草辎重被烧。北庆军自然不战而败。

然而围困赤林军主营的敌军后撤,其退路也是他们的生路。

面对数十倍于己的敌军,顾长风的大哥终究还是没能回来。至今棺木里也仅有一袭长袍。时年方才二十一。

那时十五岁的顾长风正好奉旨回京。否则,如今的坟头草也该除了数十次了。

当然,这估计也是朝中许多人的意难平。原本摸准皇上的心思,设计让皇上召回顾长风,是作为质子,以防赤林军为所欲为。

倒无意中救了顾长风一命。夜深人静时,不知有多少人在塌下拍头懊恼。

之后皇帝眼见国之柱石壮年丧子,实在是不忍心再强留这唯一的孩子在京城了。

这才让顾长风重回了北境,至此,顾长风才接下其兄长的重担,正式领兵作战。

这一切,也不过是高高在上的那位的口中花语罢了。实际上,还是他怕。

怕再强留顾长风为质,会让赤林军剑指宫城。

退一步来说,回到了北境,反而能让顾长风有机会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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