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二奎深以为然点点头。

他家在秦王还没来之前,就是租地种田的农户。

每年不管旱涝,都要给东家交上足额的租子。

他们家运气还算好,东家人不坏,在灾年还能够从东家借点钱过日子。

虽然利息很高,九出十三归,但是总能活下去。

这马车夫,和当年自己家没什么两样。

只不过一个是种地,一个是赶车。

不过张二奎不太觉得他能够靠努力拉车,给自己挣出来一辆车的钱。

毕竟张二奎也从来没见过,有哪个地主,是靠种别人的田,买到自己的田。

哪怕你种出来的粮再多,东家都只会给你留下只够你吃喝的粮食。

剩下的,全都是当租子,以及朝廷摊派下来的苛捐杂税。

“今儿怎的这么多马车,都是往煤矿上走?”

马车行驶了一阵,马车夫疑惑地看向自己四周。

一辆辆之前一起蹲在车站门口等活的马车,陆陆续续出现在自己的身后、身侧。

“老张!你们这也是去煤矿上?!”

马车夫向身边的熟人喊了句。

老张没回答他,只是斜着看了他一眼,令马车夫摸不着头脑。

马车厢的布帘子,则是被一个黑衣汉子撩开,面无表情好像看死人一样,盯着马车夫。

吓得马车夫差点控不住手中的缰绳。

连忙将自己的目光收回来。

对方坐的是一辆车厢全封闭的马车,不像张二奎坐的这一辆车,只是在车厢四周围有一圈软榻。

没有墙,也没有顶。

张二奎好奇地打量旁边这辆略显神秘的马车。

那些人,好像就是和自己一起从列车车厢下来的人。

当时在列车上的时候,张二奎和他们坐的距离有些远,几乎没有注意到过他们。

还是下车的时候,发现他们也是在渭南下车,才多看了几眼。

他们难道也是煤矿上的工人?

张二奎稍微想了想,就把这个问题抛之脑后。

不管是不是,和自己都没什么关系。

马车夫赶车的技术很好,张二奎一路上几乎没怎么感觉颠簸。

天上悬挂的太阳,又向着西方移动了一段距离。

张二奎终于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家。

虽然他在西安城内,也有住所。

但是有人在的地方才能够称之为家,不然那只是一个睡觉的地方。

和路边的一个帐篷,也没有任何区别。

给了马车夫一张二百斤的粮票,马车夫顺路直接将张二奎送到家门口。

才转身离开,准备再找几个活。

像张二奎这样出手阔绰的人,哪怕是这几年渭南发展迅速,也是不太多见。

“娘子!”

张二奎高高兴兴推开家门,没有看到自己父母,只看到自己的妻子,正挺着大肚子围着煤球炉煎肉饼。

多日不见,甚是思念。

两人紧紧相拥,温存了一阵之后。

张二奎这才拉着妻子的手,护着她的肚子,坐在一边的软榻上。

“你好好歇着,我来做吧。”

因为靠近渭南煤矿,不缺燃料。

煤矿附近的家庭,几乎每家都通了暖气。

即使室外再怎么冷,室内还是温暖如春。

张二奎穿着单衣,用夹子熟练煎着肉饼,一边随口向刘雯问道:

“咱爹娘都去哪了?”

“怎么都不在家,让你一人做这活儿?”

刘雯距离临盆估计也就一两个月的时间,肚子已经很大了,做什么事情都不太方便。

张父张母也很少让她干活。

顶多让她到院子里散散步,别身子太虚,到时候不好生产。

“爹娘都到矿上去了,周围邻居也去了不少,好像是出了什么事情。”

刘雯一直待在家里,消息也不太灵通。

“听他们说,好像殿下那边也来人了。”

张二奎闻言,又联想到回家路上看到的那些人。

难道他们就是殿下派来的人?

可是矿上到底出了什么事?竟然要秦王殿下专门派人来?

渭南煤矿在秦王府中,也算是比较重要的矿场。

但是秦王府很少直接派人干涉。

更多是管着采煤技术和财务方面。

矿场管理,则是靠着工人们推选出来的人们。

张二奎一边煎肉饼,一边和刘雯闲谈。

主要是张二奎在说,刘雯静静摸着肚子听。

一直到他手边的几十块鲜肉饼,全都煎炸得香气四溢。

天色也已经变得昏黄,东方已经可以见到黑色的天幕。

张父张母竟然还没有回来。

张二奎和刘雯商议了一番,准备出门寻一下他们。

“多穿些,渭南的天气比西安城内还要冷些,别冻着。”

刘雯耐心给张二奎穿上厚重的毛衣。

西安城人口近百万,城市热岛效应明显。

温度比渭南煤矿高出两三度。

“娘子,你可别忘了,我可是从小在这里长大。”

张二奎心里一暖,笑笑道:“我可比你清楚渭南的天气。”

“我走了,你在家等我。”

张二奎刚刚推开房门,冷冽的寒风,吹进屋内。

“爸?妈?”

谁料,张父张母也正准备开门进来,正好脸对脸。

“我正准备出去寻你们!”

张父面色黝黑,好似被煤灰浸透了一样。

不过看到张二奎身边的刘雯,还是露出一个笑脸。

“进去再说吧,外边冷。”

张母拉着刘雯的手,就进了房间。

张二奎倒了几杯热水,让父母暖暖身子。

“矿上到底出啥事了?”

“你们脸色这么难看?”

张母沉默着,还是张父先抬眼看了下怀着孕的刘雯,手肘轻轻推了张母一下,让她带着刘雯到内屋去。

看着两人走进内屋,张二奎的脸色也严肃起来。

看来这件事情很严重,否则不用特意支开刘雯。

张父动了几下嘴唇,似乎是在想要怎么说。

“矿上死人了。”

最后还是叹了口气,才说了出来。

死人?

就这事?

张二奎有些摸不着头脑,采煤哪年不死人?

“不是你想的那种。”

张父脸色极为难看,颇为愤怒道:“是有人故意在井下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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