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恒问道:“既知太平道将反,你是否已有了准备?”

张齐回道:“近来连年灾荒,流民四起,百姓多有入山为寇者。官府虽不许私自募兵,然而,凡是大户家的庄园为自保起见,都有以佃户为名私下募勇,暗自操练,以防事变。我张家在城外庄园也豢养了一批勇士作为部曲。”

“你觉得届时面对太平道反叛大军,这些家兵能成事否?”

张齐沉默了片刻,缓缓道:“的确是杯水车薪。”随即又道:“无奈官府看得紧,一两百人尚能说得过去,毕竟形势所迫,但却不能太多,多则威胁官府。再者,招这些乡勇,兵器钱粮耗费甚巨,如此荒年实难给养众多。”

他并非没有想过组建一支人数众多的私兵部曲用来防卫庄园,最好能有上千人,到时再深沟高垒,想来也足可保庄园无恙,这个时代宾客部曲上千的庄园并不罕见。

然而正如自己所言,此间之事,绝非易与。不说官府忌惮之事,单是这么多人每月钱粮消耗就是一笔巨资,别看如今有这么个招财的醉风楼在支撑,在兵事方面,区区一个醉风楼根本不足成事,哪怕整个张家偌大的庄园也无法长期供养一千名私兵。

更何况,这么多青壮,招募的来源就是一个难解之题。须知一户之家,最重要的劳动力就是青壮之人,若从自家徒附乃至周遭乡里招徕这么多青壮,无疑会使农事严重荒废,这要说得严重点便是损害根基的行为,万不可取。

王恒盯着张齐缓缓道:“便无其它出路了吗?”

张齐默然不语。

王恒突然呵呵一笑:“你可知我此次前来究竟为何?”言语间颇有得意神色。

张齐先是不解,旋即领悟过来,这小子定是心中有计,遂忙开口催问道:“快快说来!”

王恒神情自若,依旧不慌不忙道:“我知太平道心怀叵测,一则为求自保故而来投你张家。二来……”王恒顿了顿,一脸神秘:“你可知这连年饥荒会带来什么?”

张齐闻言一时不解,顾自思忖了片刻,突然间仿若当头棒喝,脱口而出:“流民!”

王恒满意,哈哈一笑:“不错!我知你会有次困境,在我看到因饥荒而不断出现的流民时,我就知道这是你们的出路。”

“事不宜迟,大鸢你这就随我去说与父亲知晓。”

王恒应允,随即又道:“忘了告诉你了,如今我已有字了,以后你要叫我子长,‘长久’之‘长’,切莫再呼我小名!”

二人方才出了客房,正待往楼下走去,却瞧见一人行色匆匆从楼梯上来,随即径直往这边走来。

张齐识得此人,是自己拉拢的那帮轻侠少年中的一个,名叫李显。因其为人精明,处事细心,常被自己留在身边,前段时间还曾派他出去办理一件要事,如今这人前来,莫不是事情有所进展,遂停下脚步等他上前。

少年李显走近跟前,向着张齐拱手作揖。

张齐开口问道:“事情办得如何?”

李显依旧拱着手,看了一眼王恒,没有说话。

张齐知他心思,示意道:“但说无妨。”

李显这才开口道:“禀公子,人已经打探清楚了。”

张齐闻言欣喜道:“当真?他现在何处,快带我前去!”看得出他对此人十分上心。

李显回道:“那人落脚的地方就在城南三十里处的黄水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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