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昊怔忡片刻,心想轲兴失忆过多,在广宁观修行不足,竟然把三年前的大志都失掉!

“贤弟,我还有一个建议,观你心地善良,不如去修道习法,在名山大观里,两餐定能不缺。”

“兄长这是叫我重回广宁观学道?”

“不是,广宁观距此地遥远,咱兄弟俩平常难以见面。兄弟,你若有意修行,我写信给白云观的陈道长,你可去那里学道修行。”

白云观?听李昊这么说,轲兴想起了那天离开广宁观时,林平正好去白云观送信。

时光匆匆,不知他们如今过得怎样。

“李兄,白云观距此地远么?”轲兴发现自己对白云观完全没有印象。

李昊一听,不觉在心里叹气,说道:“白云观就在城外六十里的白云山上,你当年替我送信也去过,陈道长还说你有慧根,怎么就忘记了?”

轲兴尴尬地摇摇头,说道:“兄长,我真的记不起了,马道长说这是蛇毒所致。”

“蛇毒——说来此事我也有责任,若不我叫你去铁笼山寻找天火,你也不至落得如此状况。”李昊带着内疚而言。

“没事,待天长日久,大概全记起来。兄长,还有一事,我的家人在哪里?我连这些也忘记了。”轲兴说出了一直的担忧,还有想与家人团聚的渴望。

“这事——”李昊沉吟一会才回答,“小轲,当年我是大长老的卫队长,那天护送文钰前去白云观,回城时发现你昏迷于路旁。”

“你那时约莫七八岁,我救醒你后,你却一问三不知,家住哪里也记不得,于是我将你带回军营并且禀报大长老。大长老说失一得一,把你留于帅府的伙房里当帮工。十年后,我就让你去广宁观找天火珠。”

听完这些话,轲兴顿时明了:怪不得,我总想起伙房里的事……八岁以前的事却记不起,原来我这个失忆症早有之。

“兄长,多谢当年救命之恩。”轲兴肃然起身致谢,差点就撞着船蓬,连忙弯下腰来。

“兄弟,不必如此,快坐下。你寻得天火珠,我也要感激你。”李昊扯住了轲兴的衣袖,叫他坐下。

轲兴想到自己有失忆证,那么自己的名字怎来的?于是他问道:“兄长,你不知我来自何地,姓什名谁,难道我的名字是你随意叫的?”

“不是随意的,玉佩上刻着。哦,你说起这事,我要把玉佩还给你,好在我随身携带着。你去铁笼山怕丢失玉佩,就交给扔保管着。”李昊往怀里掏了一会儿,才拿出一只带红绳的小玉佩,递给轲兴。

轲兴又惊又喜,此事全没记忆,立即双手接过玉佩。

小桌上的油灯燃得暗淡,轲兴还是看得清楚,玉佩一面刻着“轲兴”,别一面刻着“己酉”。

李昊说道:“当时我见到此玉,认为‘轲兴’是你有名字,己酉出生,算来你现年快二十岁。”

“原来如此,多谢兄长多年的抚养之恩。”轲兴再次揖手向李昊致谢,然后把玉佩收纳怀里,那里暗藏口袋,不怕丢失。

事到如今,他想寻找身世之谜,必须依靠着李昊方可,若从军后当个小官,行事更加方便;若在坊间做事,没财没势,寻找身世就是难上加难。

“兄长,修道学法我不想去,你刚才说什么军事学堂,我想去就读,就是不知如何报考。”

李昊一听,脸上展出喜悦笑容:“此事容易,由我作推荐,到时我叫杨尚通知你,你与他一同报考。”

“杨尚?他是你的随从,已是军人,怎么还去报考军事学堂?”

“杨尚的志向颇高,不愿意当个亲兵甚至卫队长,他说进军事学堂练学本领,将来好领兵打仗平天下。”

“打仗?杀戮天下?”轲兴一听,愕然而问。

“是啊!这是军人的职责。”李昊伸手撩开一侧的布帘,望了望平静的河水,低声说道,“咱们东有叛军盘踞,威胁大南城的的安危,还有大长老的宏愿,必须依靠将士的冲锋陷阵。贤弟,你就读军事学堂,将来需面对诸多战场危机。”

杀戮之事,轲兴不太想参与,他问道:“兄长,我学成后当你的卫兵,可否?”

“可以,只是大材少用了。你当帅府的卫兵,也可当议事堂的卫兵。”李昊满口答应,“此事咱俩说妥了,今晚之事你切莫声张,咱俩要回去了。”

李昊说完戴上竹笠,出去撑船靠岸。

“从军……冲锋陷阵……生死相搏……为寻身世谜团,不得为之。”轲兴在船里静坐,想着心事,不禁愁容上脸。

“兄弟,出来吧,可上岸了。”

不一会儿,就听得李昊隐隐叫着。

轲兴出来一看,小船泊在一簇芦苇旁边,已近岸边。

“兄弟,距岸半丈,能跃上?”李昊这是考验轲兴。

“可以,请兄长定稳小船。”

轲兴说完急步至船头,右脚沉力一蹬,身子跃起,越过芦苇,稳立于岸上。

李昊持杆立于船头,定神看着轲兴,觉得这样的身手还不错。

淡月下,轲兴沉默朝李昊拱手告辞,转身踏上河堤,朝三草堂的方向赶路。

此路起步,风雨有时,阳光有时,心怀信念,不可后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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