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阔的珠河,朝东穿过大南城,河水时常混浊,河里有小岛屿,当地称之为沙洲。
南北两岸,筑有大小码头十多处,有官府的和民用的。
在最大的军用码头附近,如今停靠着三艘巨艨,巨艨四周围着十多艘大小战船。
李昊的元帅府,临时设在河畔的小山岗上,靠近军用码头。
数月前聂明的哗变,火炮把长老殿和元帅府都破坏了,如今河上的巨艨充当长老殿,军用仓库就改成了元帅府。
那天李昊在城门前看见轲兴,知道天火珠有着落了,他心里升腾喜悦,立即令侍卫杨尚留意法光和轲兴的去向。
杨尚从军数年,但来元帅府当差却不足二年,因而不认识轲兴。
过了几天,杨尚回报说法光去了金玉坊,住在说书人宗敏家里,而长须汉子在悦来客栈暂住。
“杨尚,你有没有走进悦来客栈?”
“没有,我在门口向小二询问,得知长须汉子住店了。元帅,昨天傍晚我收到哨兵转来一纸,那个姓轲的汉子说要见你。”
杨尚脸有疑惑,呈给李昊一纸条。
“杨尚,此事至此为止,我来处理吧。”李昊接过纸条,知道轲兴要来献天火珠,但是他不想两人此时相见。
“诺,元帅。”杨尚敬礼退下,到门外站岗。
李昊坐在陈旧的酸枝椅上,思虑着如何与轲兴悄悄接头。
又过半月,李昊还是没去找轲兴,他想让事情冷一段时间,免得别人思疑惦记,那天城门碰见法光之事,或许有人已留意。
这天他吃完晚餐,在屋内正看作战地图,却见杨尚匆匆跑进来。
“报告元帅,章雷带着一个色目人前来求见。”
章雷是李昊的多年好友,此君是个大才子,精通几种言语,好旅行,不单四个洲全跑遍,听说他还往外邦洲住了不少日子。
“色目人?大概是外邦洲来的客人。杨尚,先带他俩到会客室,我随后就到。”李昊边说边戴上帽子,整理一下仪容,准备迎接客人。
“喏!”杨尚迅速跑了出去。
李昊快步来到会客厅,看见杨尚正陪着两个人说话。
一位英俊的年轻人正说得滔滔不绝,他就是大才子章雷。
章雷的身旁坐着一个棕红、弯曲头发的色目人。
此色目人的相貌,李昊感觉有些面熟。
他努力想了想,终于记起此人,曾在某次碑河盟会上见过,当时由大长老文樵引见此色目人。
“李元帅,别来无恙啊!”
章雷看见李昊进门,立刻站起来。
“章雷兄,大才子,快坐下——”
李昊跟章雷热烈握手。
“元帅,你们谈吧。”杨尚见状,为三人添加茶水,然后识趣地退往门外守卫。
这时,那个色目人也站了起来,走近李昊说道:“李元帅,咱俩见过面,你还记得么?”
这色目人会说南遨洲的官话,且说得很流利,他也朝李昊伸手。
“记得,二年前我在大长老的军帐里见过你,你称来自北方极寒之地。呵,你俩快坐下,坐下慢慢谈。”
李昊与色目人握了握手,招呼二人重新坐下。
“李元帅,还是让我再介绍外邦客人。”
章雷开门见山地说道:“这位客人叫马松,来自伯洲邦,伯洲邦是最北的极寒之地,与北禹洲相近。马松兄想见他大长老,请你引见一下。”
李昊听着皱起眉,问道:“章雷兄,你与大长老相熟,大长老也认识马松先生,你为何不直接带他去见大长老?”
章雷摇了摇头,满脸严肃而言:“李元帅,马松兄想找大长老说些军务上的事。如今大南城刚历兵变,马松兄认为先跟你细说其由,你若答应此事,方可带他去见大长老,否则此事难成。”
李昊望向马松:“马松先生,请详说。”
“等一等。”章雷站起来,快步走去关严了会客室的大门。
李昊见状,笑了笑没制止。
马松也不客气,待章雷坐下,他开始高声而说,激动时还站起来,双手挥舞。
“李元帅,我与张雷兄弟刚踏上南遨洲地界,就知道大南城兵乱之事,听说那个叛军头目还是你们的结拜兄弟,我想知道他为何叛乱?”
此问很唐突,李昊有些不高兴,但还是按压不满的心绪,平静地答道:“这是咱们内部事务,恕我不能告之。”
“你不说,我也知晓。我们伯洲邦以前也是诸侯割据的地方,握有兵权的诸侯总不听国主的命令,常现兵变。”
“后来我给国主出谋划策,打造了一支忠心国主的军队,最后平定整个伯洲邦,国主得以坐稳宝座,政令通行。”马松好像没留意李昊脸上的不快,依然朗声而说。
李昊微哼一声,略略朝马松拱了拱手,说道:“呵,马松先生必有安邦之策,我想请教一下。”
“其实也不难,就是你们要开一所军事学堂,培养忠于长老殿的军官,就不会再出现叛乱的军队。”马松说得直接了当,说完拿起茶杯喝了一大口。
“此法不妥,咱们的军队已有不少教头,教授士兵的武艺和步操,大小军官由长老殿任命,不用费银两去办军事学堂。”李昊摇头反对此提议。
马松心有不甘,问道:“李元帅,请问军队若哗变是谁下令?士兵们还是军官?”
“士兵多数听令而行,兵变多由心怀异志的军官所致。”
“若所有军官都忠心长老殿和长老们,士兵能叛乱么?”
“应该甚少。”
谈话至此,李昊终于明白马松的意思。
马松摸了摸刮得光滑脸庞,微笑说道:“李元帅,设立军官学堂的事,你觉得可行否?”
李昊似乎被说服了,客气回答:“马松先生,此提议看着可行,但我还要向长老殿陈说。若大长老准许此事,我再通知两位前来。”
“好,我等候召见。时候不早,章雷兄弟,咱俩先回客栈,把那些书籍翻译完成。”马松说完立即站了起来。
“言之有理。”章雷也站了起来。
“好吧,两位再见。”李昊把客人送出门外,此时他才发觉马松的身形很高。
马松抱拳说道:“李元帅,就此告辞。”
章雷也说道:“李兄,告辞。”
“好,后会有期。杨尚,小心护送两位客人。”李昊命令杨尚将两个客人送出临时元帅府。
“诺!”
帅府外,四周布满岗哨。
李昊目送两个客人走远,看见章雷和马松登上了一辆马车,很快离开了。
待杨尚回来的时候,李昊对杨尚说道:“杨尚,去打听一下,看章雷和马松住在何地。”
“元帅,此事不用打听,他俩住在三草堂,那里既是客栈也是章雷的家。”
“章雷的家?这么说,你早就留意二人回城后的动向?”
“元帅,张雷是个才子,英俊豪爽,咱们队伍里的年轻人多与他相识,他回来的消息早就传开,何况还有色目人作伴,如今三草堂每天都门庭若市。”
听了杨尚之言,李昊明白了,自己整天忙着重建长老殿和元帅府,忽略了坊间消息。
“杨尚,你留意三草堂,看哪些青年军官常去喝茶听书,记录下来。”
“诺。元帅,我先去站岗。”
“去吧。”
晚上,在作战室,李昊坐在椅子上,思考着马松的建议,觉得有些见地。
“哦,九点多了,事不宜迟,前去禀告大长老为上。”李昊自言自语说着,盯了一眼墙角那只巨型计时漏斗。
他起身找了一个灯笼点燃,然后快步走出去。
门外不见杨尚,大概已换岗回军营去了。
守门的侍卫向李昊敬礼,李昊举手回敬。
“元帅,你要去哪里?”
“军用码头。”
“我陪你前去,以防不测。”
“不用,这里遍布岗哨,刺客不敢潜进。警卫,今晚的口令没变吧?”
“没有,忠义为公。”
“你继续站岗,我很快就回来,切记遇见不应口令者,立刻抓捕。”
“喏!”
李昊提着灯笼,沿石阶走近战备码头。
“谁?口令!”一个守渡口的明哨发出喊声,还伴随举枪的声音。
“忠义,请回令。”李昊停步,镇定回答。
“为公。”哨兵也喊出口令,“过来接受检查!”
待李昊走近,哨兵一看,连忙敬礼:“元帅,在下有礼。”
李昊回敬军礼后说道:“士兵,请唤信号兵来。”
“喏!”哨兵说完立即去传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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