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重楼似岳。

“啾——啾啾——”

一串悠长古怪的鸟叫声刺破了黄昏,惊醒了晕睡中的宁远。

“咦……我什么时候改手机铃音了?”

刚想到这里,一股浓厚的血腥味,蛮横灌进了鼻腔。

而嘴唇之上,似乎也覆盖着一层厚重粘稠的东西。

“流鼻血了?!”

忍不住皱了皱鼻子,他伸出小指在人中沟上轻轻点了点。

指尖的触感又粘又腻。

难道是……

昨晚与朋友撸串喝酒,没管住嘴,多吃了几个特色烤羊蛋,然后内火无处外泄,反噬自身?

“哎……单身狗就要有单身狗的觉悟,不能瞎吃东西。”

懊恼之下,他缓缓睁开了眼睛。

“草!”

眼前的景象让他顿时惊呆傻眼!

自己正睡在长街上,一支殷红的断掌正安静地躺在眼前的青石板上。

脑中一片短暂的空白后,他呆滞、不可置信地缓缓抬头向远处看去。

一具尸体。

两具尸体。

三具尸体……

地上的尸体越来越多,横七竖八、七零八落一直延伸到这条街道的尽头。

街道上空无一人,两侧高低错落、参差不齐的古风建筑门窗紧闭,毫无声息。

天地间一片死寂,此间宛如一座死城。

懵逼、惊恐、恶心……

“我是在做梦吗?”

忽有一阵凉风来,他不禁打了个冷战。

使劲掐了掐自己的大腿肉,半撑着身子,他再次仔细、认真地观察着四周。

终于,一个完全无法遏制的念头从他脑中爆起:

“我勒个草了,真穿了!”

这个炸烈的念头如同一声高亢的号角,立即唤醒了他脑中散碎的记忆。

大炎王朝,妖魔作乱。

武道通天,朝庭以武为尊,凭武为官。

眼前满地的尸体,则是这临江县城中两大脚夫帮派——船帮和运帮——抢地盘火拼所致。

而自己,年方二八,孤儿一名,在武帝庙前替人抄写书信为生,勉强度日。

大概几刻钟前,他将昨晚抄好的《尽品媚》送给这边客人后,刚回到鼓楼路口,这两伙人手持刀剑忽然从两边街口巷口冲了出来。

好死不死,他就在旋涡中心,无处可躲更无路可逃。

混乱中,他后脑勺中了个大力闷棍,被震得鼻血横流,天悬地转晕倒在大街上,阴差阳错被当成死人躲过了火拼。

“得赶紧走,要是不明不白死在这里,那可真是白穿了!”

瞥了一眼满地血淋淋的尸体,他强行压住心中的恶心,一轱辘爬了起来。

可能是起得太急,或是脑伤太重,他刚站了起来,就感到一阵眩晕,耳中更是嗡声大作,今生前世的声音如乱流般涌出。

“相亲?我相他妈卖麻花亲……”

“智兽化妖,心魔为魔……”

“《武经》曰:武道掌玄,大境有九,一品至尊;武学四阶,乃入门、精通、小成、圆满……”

宁远使劲揉了揉太阳穴,驱散了这些杂乱的声音,晃了晃身子后,总算站稳了。

顾不得整理脑中杂乱的记忆,他顺手从地上捡起一截破烂衣摆,擦尽脸上的鼻血后随手扔掉。

夕阳斜照。

金红色的阳光,透过商铺上空随风轻晃的酱紫色幌旗,将他胸前残留的鼻血印也染上了浅浅的紫色。

他眯了眯眼,已看见了前方的一家酒肆。

酒肆再前面就是一条巷子,他依稀记得巷子的名字——老酒巷。

如果没记错的话,从老酒巷进去,直行半里路后拐一个弯,就能绕到另一条主街。

那里并不是两帮争斗战场,回家应该安全得多。

“穿越犯血光,这是至理名言。先回家睡一觉压压惊。”

他呼出口气,稳了稳心神,迈步向巷口走去。

刚跨过一具尸体,裤角忽然被什么东西猛力扯住。

他收脚不及,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什么鬼?”

冷不丁吓了一大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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