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白神雾漆黑的眼眸里蒙上了一层湿气,“只不过,偶尔夜深人静时,我还是会想如果能放下颠覆这一切的执念就好了。如果时光能够倒流,我宁愿素素还是原来的模样,我宁愿带着她离开这里,去过我们自己的日子。建木之子的责任像是枷锁束缚着我,终有一天也会束缚你,阿瑞。”

“你是不是非常奇怪,活尸法和雕骨法比起来,不仅限制众多,而且不堪一击?因为那本就是我创造出来的法术,为了复活素素罢了,”太白神雾放下茶杯,缓缓站起,阳光从门外照进,将他的脸分割成了两半,“我已经能够让人起死回生了,光这一点,活尸法已是万法之巅。”

我苦笑一声,“那么这些邪修为何听命于你也解释得通了,他们本就是你去其它维生林扶持的势力么。施音音虽然有着强烈的善良感情,但是绝不会像我一样莽撞,她对方圆机那么在意,应该早已明白一个能够占卜未来的人不是我们能打倒的对手,所以我这次是被你们联手骗了过来?”

“呵呵,那倒不是。我和施音音都很肯定你的正直与勇气,可是有的时候能够知难而退,能屈能伸才是最正确的选择。”太白神雾站在门外,向我做出了一个邀请的手势,“在你登门拜访的时候,我的特攻队也去了谷真澄那里回礼,算算时间应该成功了吧。”

“来吧,你也应该见证一下香京的结局。”

此人是个妖怪,这是我对太白神雾的定义。

中城区的战斗不知何时已经停了,原本繁华的城区早已如同废墟,死伤者的尸体潦草地堆在角落,等待焚烧。女生们有的抱头痛哭,有的悲哀叹息,作为胜者的男生们也大多带伤。平坦的道路被碎石搭成的鹿寨或深深浅浅的战壕阻断,一截又一截的水路甬道掉落在边角,散发着黑烟。我们一行人跟在太白神雾身后,经过这修罗地狱一般的场景,来到了谷真澄的战营。

施音音中途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也加入了我们,她一路上都提心吊胆,打量着我欲言又止,不过出奇的是我心中并没有多少被骗的愤怒。

我只是感觉到一种压抑的窒息。

见施音音再一次偷看我,我扯了下嘴角,向她示意我没事,她这才放下心,向我吐了吐舌头,轻声说道,“对不起。”她又呢喃了一句话,不过我没有听清。

谷真澄的战营还在负隅顽抗,箭矢与灵力炮在黑白双方之间激烈地来回交换,太白神雾压了压手,男生们这才停止了攻击。王素素用怪声尖叫道,“雾哥,我要谷真澄的尸体,我要她不入轮回,永不能和白小瑶那个贱人相见!”

太白神雾宠溺地摸了摸王素素的头,只是说了一个字“好。”随后他便一甩袍袖,整个人竟然光靠外放的灵力便悬浮在半空中,清朗的嗓音在传音术的增幅下回荡在天地间,“真澄,可否出来一见?”

“叛徒!”哨塔上的一个女生捂着额头的伤口对太白神雾破口大骂,“你知道自己是个杀人魔吗,啊?”

王素素提起拐棍的手被我紧紧抓住了,她刚要呵斥我,可是在看到我的脸后,竟然露出了一丝畏惧。

我也不知道自己做出了什么表情。

“媛儿,别说了。”谷真澄从营帐里走了出来,仰头看着太白神雾。她娇小的脸庞即使面对着黑压压的士兵们也没有任何动容或畏惧,一袭黑衣在太白神雾的灵压下摇摆不定,整个人除了胳膊上绑着的一条白色布带,别无任何装饰。

看上去就像是快被暴风折断,却依然昂首挺胸的坚强野草。

我甩掉王素素的手腕,单独离开了人群,看向太白神雾,“我还有话要说。”

太白神雾挑了挑眉,“请自便,我等你。”

战营的大门在谷真澄的示意下打开了——她也没有了再死守的必要——我走进了哭声阵阵的战营,来到了谷真澄面前。

“对不起。”我嗫嚅着,不知道该怎么组织语言,“我没能成功。”

得知了白小瑶死讯都没有落泪的谷真澄听见我这么一说,眼里渐渐含上了泪花,她轻轻抱住了我,像小时候阿娘安抚我那样,拍着我的后背,“好孩子,你没做错什么。”

她擦去泪水,似乎为了让我安心,强颜欢笑道,“我这样的人其实不值得你伤心,如果王素素有罪,我也并不是清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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