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回到客舍后,她就像变了个人,沉默不语,自顾自地回到了房间,今天前来与谷真澄他们交涉,施音音的注意力也是更加关注方圆机上的一串串数字。
她把自己的心不在焉掩饰得很好,不过身为同一个村庄里出来的人,她的反常对我来说还是格外显眼。
来不及思考这么多事情,我已经在白小瑶的带领下坐上了螺舟。
螺舟是一种水上飞梭,前往下城区的地面走甬道水路更快,螺舟的内部空间并不大,昨天施音音带我们前往客舍时简单介绍过,螺舟潜水时,人在舱内会排出废气,太多人乘坐会导致螺舟需要频繁上浮换气,否则人会憋死在螺舟里。
螺舟的铁皮外壳内满是管道与电线,更是占据了一部分空间。
螺舟内部除了墙上的扶手、座椅之外空无一物,也无法观察到外部的情况,因此当初设计甬道时给每个区域都单独设置了一个拦截点,到达区域后船员出舱换气并确认路线,防止在错综复杂的水路甬道网络中迷路。
关上舱门后,我和白小瑶面对面坐在摇摇晃晃的螺舟里顺水路而下。
为了节省空气,没有点油灯,她没有说话,我也实在不知道该不该聊些什么,黑暗的场面中只能听见我们的呼吸声和外面的水声,一度非常尴尬。
许久之后,白小瑶开口了,“你喜欢真澄?”
我愣了一下。
要说我不喜欢谷真澄那自然是假的,昨天初次见到她时我舌下的灵石没有任何反应,说明我对她的好感并不是像初见太白神雾那样非自然引起的。昨晚她出来纳凉撞见了我,湿漉漉的长发夹在耳后的场景一直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即便是之后对我出手,也有一种令人惊心动魄的美感。我刚想开口承认,白小瑶的话就将我的话堵在了喉咙里,“我也喜欢真澄,我们在一起已经很久了,久到超乎你的想象。你只是个一无所有的落难外邦人,收起你那一步登天的小心思。”
“那天在习文堂念完早课,我收拾东西回家迟了点,课室里只剩下我和一个女孩,那个女孩坐在那盯着桌面。她的课桌被脏兮兮的油彩画满了,上面写她是一个故作姿态的狐狸精之类的话,她没有哭,只是脸色苍白坐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像是一个犯了错的孩子。当时我们还不认识,我气不过,强拉着她为她出头,结果被当时女生的首领王素素打得鼻青脸肿。”
“看着真澄龟缩在角落里,连看都不敢看正在被打的我一眼,我简直气急了,欺负人的人固然可恶,忍气吞声被欺负的人也不值得伸出援手,我本来想自认倒霉,不再管这件事,但你猜怎么着,王素素因为私自和男生区域的人交往被当场抓住,香京的男女必须由宗谱委员会来决定配偶,这是为了防止生出畸形儿与残疾儿。王素素的名声一落千丈,往常的玩伴对她嗤笑不已,转而开始排挤她,被她欺负过的人也趁这时痛打落水狗。”
“很快王素素就不明不白吊死在家里。”
白小瑶冷笑一声,“你是不是以为是谷真澄做的?她的手很干净,心也很干净,是我做的。我被打之后回家的那天晚上,真澄连夜跑来找我,她哭着和我说对不起,一边掉眼泪一边为我擦药,我的心又软了下去。有些人就是天性软弱,无法对别人产生恶意,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恶意,难道那就是她应该被欺负的理由吗?身为有能力制止的人,如果知道了却不做什么,那就是与恶人同罪,反正我是绝对不会容忍这种事情发生。”
我想到了村子里的肉条,还有赖明新对施音音的依赖,默然无语。
之后我们没有再说过话,等到午食时间,才终于到达了建木的下城区。
建木的下城区因为饲养动物,开垦农田与牧场,卫生环境较差,居民不多。出了螺舟的那一刻,我看着面前的场面倒吸了一口凉气,白小瑶的脸色也变得难看至极。
我们面前正是一个牧场,几头牛开肠破肚躺在各处,蚊蝇嗡嗡作响,而牧场小屋前,三具尸体被刺穿在三根木桩上,血迹斑驳,他们的下颚全被撕开,只余下上半截脸,还在滴着血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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