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虽然只不过小小管事,可他为人处世如此圆滑,在新和郡受荒灾影响之下,他还如此体肥,可见平日捞到的油水不在少数。

他身旁的少年忽而抬起头来,着实是吓到了我,他的皮肤极为粗糙,眼睛虽然大眼珠却极为浑浊,两条粗眉像是无数杂毛汇集而成,脸颊左侧还布满了细碎的伤疤,攀爬在其上,而他的左脸之上有半个手掌那样大的红色胎记,嘴唇又干又裂,右嘴角竟然还有一个黑色的胎记,着实是丑的要命,他似乎感受到了我的的情绪,急速的又再度低下了头。

我顾不得惊讶这青年人的面容,想要搞清楚他们之间发生了何事:“你们在园中追逐甚至还有口角争执,是怎么回事?”

那青年止不住的哭泣,呜咽开口道:“我….不不不…草…草民,草民是为新和郡驿馆后厨送…送青蔬的,去岁忽而受灾,草民家中没能按时交出,为了守约只能将家中仅剩的青蔬交来,再从其他百姓家中购入青蔬,邹管事他说了会按照旧价购入,分为两次结清,可他在我师父去世之后竟然竟然拒不还账,草民多次前来讨要都没能要出来。”

他话中的邹管事想必便是眼前的这一位了,我瞧了他几眼,他跪在地上倒是从容的紧:“邹管事,他说的可是真的?”

邹管事跪在地上抬起头来,一副被冤枉的样子:“草民是购入了一批青蔬,可是跟草民对接的是这丑牛的师父,我已然结清菜款了呀。”

丑牛?名字虽不好听却倒是符合他的样子。

“邹管事....你...你不能这样呀!那菜款是我们好几家的,你一直不结清,我也没法跟人家交待呀!”那青年人显然是急了,想要跳脚和他理论。

邹管事脸皮极厚:“我结清了就是结清了,你若不相信自去地府问你师父吧。”

“你...你...你不讲理。”那青年本来就口齿不清如今被当头讽刺了一通,急的说不出话来。

“你怎能出口伤人呢?”小月一向不喜欢这这种人,此刻忍不住开口训斥:“你们的官司本就是一笔糊涂账,你讲清楚便是了,何必要说这样的话来伤人?”

“是,草民知错了。”那管事倒是识时务看见小月生气立马便磕头认错。

这管事在新和一定有背后的倚靠之人,我们待不了几天,若是执意为他出头,只怕等我们走了之后他也没有什么好日子过,况我也不想太过干涉,现在只需要稍微敲打邹管事,让他不敢如此正大光明的盘剥便是了。

“邹管事,你下去吧。”我看着邹管事一步三回头的往后厨走,他的嘴角还残留着一丝不逊和不甘,我轻轻唤住了他:“且慢。”我的眼光落在他脚上的蛇皮靴子之上,这蛇皮靴子冬暖夏凉,向来颇受追捧,可这靴子造价极高非寻常人家可得,没想到新和连区区一个管事都能脚蹬蛇皮靴。

“你的靴子我很喜欢,脱了。”我的语气带着命令的意味,那管事无奈的想了想,最终蹲下身子脱掉,恭敬的送到我面前之后又却行而退。

“他们欠了你多少钱?”我问眼前的青年。

“不过三百文。”

我转身进了屋内取了五百文,出了门后将五百文交到他手中道:“这是五百文,你拿着吧。”又将地上的蛇皮靴子递给他道:“如此寒冬,你还穿着草鞋,把这个换上吧。”

他眼眶微热,抬起头感激的眼神与我对望:“草民多谢公主!”

我浅笑道:“不必言谢。”

他抽了抽鼻子,将钱和靴子好生的装了起来,然后走出了驿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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