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了闻药瓶里的味道,我却还是一头雾水。

马车在天黑前终于赶到了城门口,听着外头熙熙攘攘的吵闹声,我的心里稍微松快了些,冲着银雀说道:“咱们过会子从侧门进,东西先不急着打理,你去吩咐厨房,多烧些滚水来。”

银雀点了点头,我撩开车帘,瞧着远处越来越近的侯府长出一口气:这一路上胆战心惊的,总算是安定下来了。

这一夜我睡得极为安稳,以至于第二日是被银雀轻声唤醒的。

“几时了?”我借着银雀的力道从床上坐起身。

“回夫人,辰时七刻。”

我倒抽一口凉气,忍不住咳嗽起来。

银雀急忙上前替我拍着背,我懊恼又抱怨道:“你怎的不早些叫我?”

银雀端过茶盅说道:“奴婢瞧着夫人睡得沉,又想着府里也没什么要紧事,索性就叫夫人多休息会子。”

“罢了”,我叹道:“更衣,早膳不必准备了,你随我去趟后院。”

汤夫人送我的红鬃马此时还在后院的马厩里拴着,虽说这马性情温顺,可未经磨合,怕是还不能立即认主。我得尽快将它带到庄子上训练几日,才真正算是属于我的坐骑。

今日我起的迟了些,后院早已清扫完毕,只有一个婆子捱在门边看守,见我匆匆到来,忙的起身问安。

“马儿可都喂过了?”我挥手免了她的礼,来到马厩前细细打量。

“回夫人的话,一早就喂了”,那婆子说道:“昨儿夜里湘月姑娘就叫人将马厩清扫了一遍,又添了粮草和水预备着,一刻也不敢怠慢。”

我点点头,摸了摸马儿的鬃毛,吩咐人将它带到城外的庄子上。

回房的路上远远儿瞧见廊下正指挥人搬花的湘月,又想起方才那婆子的话,我改变方向,冲着回廊走了过去。

“都仔细着,这些花儿可是宫里赏下来的,脚下慢些”。湘月正说着话,转身看见后头的我,又低眉垂眼行礼:“奴婢见过夫人。”

我摆摆手:“这就是那几盆蝴蝶兰?”

“是”,湘月起身搀着我坐在一边的凳子上:“奴婢想着毕竟是御赐之物,这兰花比起普通花草也娇贵些,就命人放在正厅内,另派专人照料,以防有什么闪失。”

“难为你想的周到”,我笑着拍拍她的手:“这几日府里各事也妥帖,不愧是老夫人调教出来的,银雀若有你一半强,我也就省心多了。”

“夫人!”银雀轻声嗔怪,又扯了扯我的衣袖,我回头哄道:“罢了罢了,这话是我说错了,我的银雀最好,给我个金雀都不换的。”

这话一出惹得众人都笑起来,银雀羞红了脸,跺着脚躲在了我身后。

我转头还想再打趣她几句,又瞥到几步外神色如旧的三清,突而想起什么,于是冲着湘月正色道:“这儿叫银雀看着罢,我有件事情想问你,你跟我来。”

进了屋,我低声问道:“你可认得那外头叫三清的丫头?就是方才站银雀右侧穿灰布印花滚边的那个。”

湘月隔着廊柱又仔细端详了一阵,转回头说道:“奴婢不认得。”

我叹了口气,揉着眉心:“这丫头是侯爷带回来的人,说是救下的流民,可这几日行事作风颇为端庄持重,根本不像什么流民。我本想着身份存疑不该留着,可毕竟是侯爷带来的人,又不能随意打发了去。”

说到这儿我望着她笑道:“姑娘跟着老夫人见多识广,可愿替我谋划谋划这丫头的去处?”

湘月福身说道:“夫人谬赞,奴婢不敢当。想来这丫头既是侯爷带来的,又不能重用,索性让她去东南院门那边竹林子里当差去罢,也不算耽误了她。”

侯府的东南院以前是刘沂的姑姑住的地方,从她出嫁后府里人丁稀少,便也逐渐荒废了,只是几处空院子。倒是那里的竹子长势极好,刘沂便修葺起来当做游吟赏玩的去处,那些文人雅士来府上吟诗作对,也不失为一个好地方。

湘月这个主意很是妥当,我点着头缓缓道:“那就随你安排罢了,只是一点,叫个信得过的人盯着她些,有什么举动及时来回我。”

日头渐足,我瞧着远处三清那板正的身影,深深出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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