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几月前参加论坛的时候,我专门组织记者团重点采访了诚信联盟的总经理。”白岚琼轻声细语直捣问题中心。显然,白岚琼的回答省去了任景坤为引出这个答案布下的步骤。
“你当时为什么要布下这么大的阵势,为这家企业制造舆论?”任景坤问道。
“我是执行者,团队出发前,部里对宣传重点已定下调子。再有,省级媒体及央级媒体非我能左右,当时这家企业之所以倍受媒体青睐,主要因为他们企业运行的方式,以及文化理念引发哄动,客观上已成为胡安省企业界的一大亮点。这种情况下,不深化重点宣传,我就是失职!”冷静下来的白岚琼应对自如,过程中却再不直视顾北尘的眼睛。顾北尘也体贴的埋头纸上,刷刷写个不停。
“这其间有没有经济往来?”对方突然说出一句话。
“什么?”白岚琼一时没反应过来。她的态度并没有作伪,对工作,她秉持的原则就是公心。不仅是“诚信联盟”这一桩,而是每一桩。当纪委人员就事论事,探讨事件起因时,他们的猜测不在白岚琼的考虑之内。
“你与‘诚信联盟’总经理杜至尧挺熟吧?”见白岚琼没明白她话中的意思,中年女士采用迂回战术。
“还可以。”白岚琼答道。
“听说会议期间,杜至尧专门请你和外国商人吃过饭?”对方的话咄咄逼人。
白岚琼正视任景坤的眼睛,暗暗提醒自己克制情绪,语气放缓:“是的,我们私底下是朋友。”
白岚琼说完这句话,中年女人眼睛亮了起来:“这么说,你们关系不一般喽?”
白岚琼压抑着内心的不快,口齿清晰的回答:“我的工作不会因是否是朋友而有厚薄之分。之前之后对‘诚信联盟’集中报道,是企业本身具有宣传价值,是当时胡安省的一个推介亮板。这一点,带队的张高官也是首肯的。”
“你只要说你自己的事就可以了,不必牵连到别人!”任景坤的口吻突然严厉起来。
白岚琼嘴角一提,话接得严丝合缝,不落下风:“我的事?我的事应该都是正常工作的事情,我不太明白,猜测与想当然,这样合适吗?”
“白岚琼同志,请你端正态度,认真配合对你的调查!我们没有想当然,‘诚信联盟’现在已被查封,它在社会引发的爆发式的广泛影响力,你是一个重要缔造者!这在一定程度上给市里工作带来极大被动!这样的局面,你还认为你的工作没有问题吗?”任景坤一拍茶案,满脸正义凛然。顾北尘正色看了看任景坤,关键时刻摆明位置,审视的目光让白岚琼分外不爽!
白岚琼呵呵笑出声来:“您真是抬举我了!我一个小兵,能掀起什么舆论浪潮?采访是一个从上到下互相衔接互相配合的过程,我只是其中一个微不足道的环节,难不成我能左右得了主题方向,左右得了电视报纸和新媒体这一系列平台的内容选择么?”
“你发挥了穿针引线的作用!才使得舆论声势越造越大,直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对方急了,说出了盖棺定论的话。旁边的顾北尘扯了扯她的衣袖。任景坤醒悟,却依然难掩愤愤之色。
“抱歉,我对您的观点不能苟同。组织如果认为我有错误,我可以接受批评改正,但无中生有,我也不会答应。现在,我可以走了么?”白岚琼整了整衣角,站起身来,准备离去。她怕自已再呆下去,会控制不住情绪当场发作。
“你与省组织部的钱焕是什么关系?”任景坤看着白岚琼的眼睛,阴凉凉的说话。
有顾北尘在场,已被泼上一身污水的白岚琼百口莫辩!
“我们培养出来的干部,破坏别人家庭,这样的事实,你觉得还适合呆在现有岗位吗?”中年女人看白岚琼的脸色,站起身略有不忍的样子。
白岚琼咬牙让自己站稳,良久才道:“这件事我也是近期才听说。这件事的原委,我想你们应该找钱焕调查清楚实情。对此,我不适合多说什么。”
“你没有要解释的吗?”一直在旁边纪录的顾北尘忍不住提醒。
白岚琼看着顾北尘脸现同情,心中凄楚,按压住难过缓声道:“如果我说我当时毫不知情,你们会不会相信?”看着任景坤不信任的表情,白岚琼惨然一笑:“所以,我,无法解释。”
说罢,白岚琼向二人浅鞠一躬,转身离去。留下的两人面面相觑,良久,顾北尘道:“我了解她,她不是传说中的那种人!”任景坤叹口气:“世事谁能说得清!走吧,咱们把跟她谈话的情况向上级汇报交差。”
从邢钰宁办公室出来,白岚琼惊讶的看到长长走廊排了一长排的人,人们是要挨个就她的问题接受纪委问讯的。白岚琼沉默着向前走去,支言碎语争先恐后拥入她的耳畔,显然,人们对倒霉的她已毫不避讳。直到一句荒谬的议论落在白岚琼耳朵,她的脸不由得团成了个“包子”。人群中一女子故意大声大气:“说到底,钱处长也是被她带累的,那么帅的人,当年听说还是枊下惠,听说对她啥真事也没做!也是难得的一个人物呢!”白岚琼走到她跟前,停住了,在对方惊骇的目光下,竖起大拇指,不置可否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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