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木千急冲冲来到肖剑雄的办公室。
“王局长对我采取行动,也不必亲自到场,两个警员足够了,肖某绝不会反抗。”肖剑雄开句玩笑说。
“你是滁州的大老板,吃通黑白两道,小日子过的善哉悠哉,快活的赛神仙。王某的日子艰难呀。”王木千一反常态,失去往日的威风,现出猥琐相。
“不是拘捕我,这样慌张闯进来做什么?”肖剑雄一本正经问。
“肖老板大贵人,见着你一面不容易。葵先生电话通知你回来,手头工作都丢下,火烧火燎赶来堵住你的办公室。”王木千自己倒杯水喝下喘口气。
“不是拘捕我,来这儿还有什么大事?”
“你是木讷呆痴,还是故意装糊涂。风云瞬息万变,时局深不可测。狂妄猖獗不可一世的日本小鬼子,说不行就不行,断崖式颓废。”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汉奸当久了,一门心思忙着大发国难财,啥事也顾不着想。咱们平民百姓心明眼亮,日本小鬼子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这一天终会来到,没想到来的这么早。”
“大局势不是我们小人物左右的,老哥眼下遇到棘手的大麻烦,请老弟指点迷津。”
肖剑雄斜躺老板椅上,微闭着双眼洗耳静听。
“荒井通知三天后召开防务会议,听说马大酋生病告假。荒井亲自电话通知,开口一句,你不会也像马司令生病不能参会吧。三天后准时参加,来时把马司令一道带来。只要有一口气不得缺席。”
肖剑雄腾地从老板椅上起身站起。
“荒井刚愎自用及其自负,时局越是不利,他越是显示强硬。马大酋糊涂蛋一个,奴颜婢膝当汉奸做孙子,这个时候装哪门子爷,软骨病的胎子,也想站起说话。他错看荒井,嗜血狂魔正想杀生祭旗。”
“老弟看人准确。”
王木千敬佩肖剑雄的眼光,对荒井了解入木三分。
荒井从南京释放回滁,当天就把王木千找去。
“没想到我荒井这么快回来了。”荒井嗤嗤发出阴笑。“事前你和津美一直暗中调查我,怀疑我吃里扒外出卖帝国。闪电行动失败,导致小野重伤,津美死亡,日军损失惨重。南京军事法庭不会轻饶于我,不死也要脱层皮。帝国的法律公正,不会平白无故冤枉一个忠实天皇的武士。荒井毫毛无损回来了……”
王木千的汗珠顺着脸颊,滚落下来,浑身颤抖。荒井的话他理解清楚明白,汉奸里戳外捣,分裂帝国军人。军纪军法,该当死罪。
荒井没有继续深说,而是话锋一转,插上别的话题。
“最近听到什么风声?”
是问话,也是试探。王木千大脑开始飞快旋转,说真话,还是迎合奉承?他最后决定亦真亦假,真假掺和。
“海外传来的消息,太平洋战争爆发,苏联老毛子也与贵国闹翻脸,总之都是与贵国不利。我们这些汉奸都不相信,堂堂的日本帝国攻无不克战无不胜,胜利一定属于日本帝国。”
荒井阴沉愤怒的脸庞,露出一丝微笑。王木千迎合他的心理。
其实荒井心里一本明白账,只是不愿承认罢了。召开军事会议是个借口,他对这些口是心非的汉奸一直猜疑重重,非常时期更要看紧管束。汉奸说到底,仍是中国人。树倒猢狲散,不能不防备反戈一击。
荒井这一招厉害,及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利用汉奸管制汉奸。马大酋不是普通人,重兵在握,拥兵自重。荒井无可奈何束手无策,他这个小小警察局长还有大能耐。
王木千倒出内心的苦水。肖剑雄笑笑。
“王局长谋略专家,军事干才,侦破精英。硬碰硬不是马司令的对手,荒井让你请马司令,一来信任你,二来也是看重你和马司令的私交甚厚。”肖剑雄含沙射影。
王木千心领神会。
肖剑雄说的有道理,日本鬼子日暮西山在中国蹦跶不了几天,有点眼光的人都看得出。大小汉奸们蠢蠢欲动都在谋求后路。但是也不能忽视疯狂的野兽,越是接近死亡的时候,它的残暴和凶恶超乎寻常的数倍或十数倍。荒井出手这招,开始现出狰狞和獠牙,在他死亡的时候,追随他的大小汉奸们也要和他一样同归于尽。去本部开会哪是幌子,召集汉奸一起软禁,在他灭亡之前,不允许汉奸们朝秦暮楚背叛于他。明知是陷阱也要往下跳。马大酋敢于违抗,他有抗争的力量,一万多伪军,荒井奈何不了。荒井中国通精通谋略,他懂得借刀杀人一箭双雕。利用王木千,遏制马大酋。王木千没有抗衡的力量。
肖剑雄指点迷津,利用私交诱骗马大酋出行辕,再绑架送给荒井交差。
王木千于心不忍,但也想不出再好的办法,保全自己性命,苟且一时只得行此下策。
王木千打电话给马大酋,有急事与他商议。刘副官回话,马司令生病卧床不起,告知,可以转告。王木千说事关重大,一定要马司令亲自见面。刘副官不敢耽误,及时报告。马大酋精明似猴,这么小儿科的玩意也敢在她面前使耍,太小瞧他的智商。叫刘副官回复电话,有急事到司令部面谈。王木千一招不灵又使一招,说西山来人,关乎咱们这类人的前程。说这话,季亚玲正好在旁边。马大酋望望她,西山来人了?重庆的人就在这,那一定是延安的。王木千贼喊捉贼,他在通共。没说完,马大酋和季亚玲笑起来。
肖剑雄再次见到王木千,没张口,王木千破口大骂马大酋,真不是东西,比泥鳅还滑。
“打不到猎物只能说猎手愚蠢,钓不着鱼儿肯定垂钓者手艺不高。要使马大酋上钩,你得比他高明。”肖剑雄将他糟鄙一通。“马大酋的软肋知道在哪?”
王木千摇摇头。
“女人美色,马大酋最近迷恋上季亚玲,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像丢魂似得。”肖剑雄点拨。“一不做二不休,你要他心肝,他也会要你五脏。生死存亡,别无选择。”
王木千转动起脑筋,荒井已经把他逼到悬崖绝境,不把马大酋带到本部,当然不排斥卑劣手段,蒙哄拐骗,荒井不会饶恕他的。马大酋有实力,荒井不敢轻举妄动,王木千另当别论,杀他等于碾死一只蚂蚁。保命要紧,先逃一劫再说。
王木千精心策划,谨慎运筹。
他安排手下人,下班路上把季亚玲绑架。
然后打电话告知马大酋。
马大酋听了,顿时丢魂失魄,慌乱手脚。
“王局长,一定要帮忙,查清这帮歹徒那路人。需要人手,我马上派兵,需要钱刘副官送去。总之一定要救出季小姐。”
王局长够朋友,命令警员连夜出动,沿途堵截,重点排查,忙活一夜,终于救出季小姐。王局长不敢耽搁,当即电话告诉马大酋。马司令带着刘副官和几名马弁,驱车赶到警局。
“季小姐在哪,我见见她。”马大酋走进警局,大声嚷嚷。
王木千迎接。
“季小姐刚看过医生,吃下药,正在休息。”王木千带马大酋到后院,看见季亚玲躺在床上熟睡,放下心。“季小姐惊吓,无大碍,睡一觉就好了。马司令到我办公室,喝杯茶。”
马大酋千恩万谢,感恩涕零。
“王局长够朋友,几个小时破案,真正神探。马某嘴拙,不会说过多的感恩话,千言万语,归一句,以后有用得着马某,在所不辞。”他给王木千行大礼。
两人又说会闲话,时辰不早,马大酋要带季亚玲回去。
“马司令光临小局不容易,如若不是有事,请都请不来。难得弟兄相聚,我安排下人置办几个菜,小酌一杯叙叙旧情。”他吩咐下人。“安排车把季小姐送回去,马司令留下用餐。”
马大酋顿时意识到王木千的险恶用心,引君入瓮,已经上了他的圈套,再想摆脱不那么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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