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若不是嗓音暂时受损,她估计还有更多他听了会更加愧疚的话,如灌水般涌出,“狄莲花需要你的心头血,才能发挥更大的效果……”

叶漓眯起眼,抱起双臂,好像在说:“所以你的意思是,捅了我两箭我反倒还得感激你了?”

戊瑀垂眸,只能继续解释,“你只有恨我,才能瞒过赫骁,而且,这样才,才能发挥血脉至盛的威力,对不起……”

不知所谓,才能狠下决心,恨意能发挥极致,这并不怪他。

其实,在她昏迷这三天里,她迷迷糊糊中听到,好像是尤栖与他交谈的声音,对话里,全是关于他这个少主要记得用饭,要相信她这个‘姑娘’得知真相会原谅自己的,等等很多叮嘱与安慰,都重复了不下十遍。

她知道尤栖故意大声透露给自己听,难免有些夸张了,但直到,闻到血腥味从袖子里忽近忽远传来时,便明白,这是误解尤栖的良苦用心了。

戊瑀感觉到一双大眼泛起敏锐,他赶紧站起身,想通过放碗的理由把袖子放低,再用法术屏蔽掉伤口释放的铁锈味。

他转过身来到床塌桌前,非常懊恼今日过于心急人醒来,前几日的有条不紊怕是都功亏一篑了,竟然忘记屏障伤口了。

突然,衣角上传来猛拽,软绵绵的力道却抓得异常牢固,抓得他冷汗直冒。

戊瑀深深叹了口气,回头,拂下一脸不高兴,跪在塌上的人的手,“我会给你看,你有伤在身,先坐下再说,好不好?”

摇头,如拨浪鼓,叶漓依旧不肯撒手。

“也罢,看完你就躺下睡,可好?”

叶漓没有做出回应,只是迫不及待要解开衣襟,察看一番究竟尤栖多次的担忧。

然而,戊瑀别开身子,耳廓有些微红,他虽与阿漓情愫尤深,可哪有让人家姑娘亲自动手的道理,故而,自己卸下衣带,让人免了担惊受怕。

可他也只是撩开腹中一角,因为伤口太深了,他不想她担心。

果然,最怕什么便来什么,叶漓已经预想到触目惊心的画面,可皮肉上参差不齐的缝口,还渗出血迹,她再往上轻轻避免碰到伤处卷起,但忘记自己身体的极限,手一抖,指尖扎到,染浸了鲜红。

“嗯……”戊瑀猝不及防,闷哼一颤。

她慌张地弹回手指,眼泪直流,哽咽的喉咙发不出一丝声响,只有唇型在描绘她的话意: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弄疼你的!’

戊瑀穿好衣裳,连忙坐下抱住她的后脑勺,与她额际贴额际,安慰道:“不疼!我是吓到了,比起我为了做足戏骗过赫骁他们拿箭中伤于你,我这点小伤根本不算什么!这和你没有关系!”

没有关系?

叶漓眼泪掉得更凶猛,像关不住闸门的水流,苦的咸的全都倾泻出来,亏他还安慰她没关系,狄莲花能被她吞食,难道没有他剖肉以身作为引子,她怎会如此顺利?

那能压住她血脉的心脏刺痛,若没有他涂在箭头上配好的东西,狄莲花又怎会心甘情愿,为她所用?

泪水在回忆点点滴滴中,一颗,一行,一滩,沾湿了衣襟,彼此的衣裳都难逃幸免。

叶漓是不知何时又进入沉睡的,戊瑀将人放着躺下,亦同样不知,已烧过糊涂了三日的脸蛋,又再次发热得彤红。

可这次,两人旧情复燃,嫌隙已尽,没有互忧,烧热退得透彻,安稳又度过了一日。

直到人歇下,戊瑀才肯安心合门退了出去,可刚转身,尤栖便迎了上来,“少主,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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