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月氏王城，档案库，成堆的资料几乎将你们淹没，一阵凉风袭来将卷宗吹得哗哗作响。

罽宾翕侯：抱歉，查询多日并没能找到您想要的答案。

你：不，感谢翕侯殿下的鼎力相助。我记得有一宗“大秦”的香料是从天竺的港口上岸的吧。

罽宾翕侯：不错，天竺三面临海，长于海路运输，按照天竺商人的说法，他们甚至与安息交市于海中。此外月氏以西的乌弋山离、犁轩皆临南海，到条支转为西海，因此从天竺海港进口的商货大多来自这些地方。那船来自“大秦”的香料，其实只是假借“大秦”之名的普通香料。

你：从天竺入海航行至“大秦”可行吗？

罽宾翕侯：理论上可以但不建议。海路运输虽然平稳省力，但凶险远胜陆路，且不说海浪滔天，吞噬船只，横行肆虐的海盗就能让整支船队有去无回，人财两空。所以那些船商、水手，无不是拿命在赌。

罽宾翕侯：此外，在下还有一个忠告。

罽宾翕侯：前途未知，适可而止，不要为了一句虚妄之言而消磨珍贵的生命。

你：多谢。汉使团即便不寻找大秦，也是要拜访岭西诸国的，一路上且走且寻吧。

罽宾翕侯：王上已派出最好的向导和译者，将一路护送汉使团直到乌弋国。前路艰险，愿浮图保佑您。

你：祝您长乐未央。

你：在下还有一事想冒昧相问。

罽宾翕侯：您想问鲁大师吧？

你：他到底是什么人？

罽宾翕侯：他曾是贵霜王的爱将，也是我昔日的战友……

你：啊？

罽宾翕侯：还是很多年前，那时我还是一个小校，而他已成为先王麾下最勇猛的战将，悍不畏死，战则先登。我本以为我们就会这样日复一日征战沙场，直至生命都尽头。直到他信奉了浮图道。

不久后我们就征战罽宾，作战期间他的头部受到撞击，又身负重伤，依然攻势不减，一直杀到罽宾王的王座下，一刀杀死了罽王。罽宾王的颈血溅在他的脸上，充满恨意的目光久久停留在他的身上，彼时情形至今历历在目。

你：之后呢？

罽宾翕侯：之后凯旋回朝，依例论功行赏，然后……他疯了……逢人就说自己是罽宾王，重振罽宾责无旁贷。而世人都认为他是被罽宾王的亡魂附身，已然信奉浮图，当以慈悲为怀，再起杀心，必遭反噬。

你：其实这是头部受伤所致吧。

罽宾翕侯：但几乎所有人都认定是他信道又行凶的报应。后来先王就把他安排到了一处清静的居所，再后来，我也来到了罽宾陪伴他。

你：殿下您也笃信浮图道吗？

罽宾翕侯：浮图神道，博大高深，想要真正笃行其道，必须心中澄明，了无杂念，谁能够全然抛却红尘俗念，利益恩怨，那就不是人，而是佛。所以这世间信徒千万，又有几人敢说自己恪守其道，知行合一呢？

罽宾翕侯苦笑一声，望向窗外，只见风和日丽，云淡风轻。

……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