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检查室,卜关州安静坐在桌子的另一边,对面,杨一扶着眼镜看手里的体检单。

末了,她手中的笔咔哒一声,在最后的空处写上注意事项和要拿的药。

“两个月,再有一个月,祂就需要母亲的信息素了。”

卜关州默不作声接过检查单。

杨一问道:“还没醒吗?”

卜关州起身,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淡然回复:“快了。”

杨一抱着望着卜关州清瘦的背影,忍不住出声提醒,“她的情况,要是一辈子醒不过来也有可能,你最好做最坏的打算。”

站在门前的身影顿住,卜关州当然知道最坏的打算是什么。

杨一继续道:“并不是所有人都像沈风续,不需要alpha信息素就能生下崽崽。”

那都可以说是医学奇迹了。

“我知道。”

“近期孕反会很严重,前不久还差点流产,她不在,你多多注意一下。”

“我知道了。”

卜关州推门而出。

这家私立医院是邬氏集团不久前投资的,比之前那家更大,设备也更加齐全。在整座医院一栋不起眼的楼里,正躺着一个昏睡了一个月的alpha。

拿了药,走出门诊楼,卜关州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

他知道alpha现在的样子,无数维持生命的管子遍布全身,所有人只能隔着一个小小的窗户看她。

那些显示生命迹象的仪器上,心跳曾经一天平直五次。处于易感期的alpha多次透支生命,腺体百分之八十受损,身上大小伤不计其数,没有半分愈合的现象。

杨一说的没有错,这样的伤况,一辈子不醒都是正常现象。

他只看过一次医护人员给她换药,之后再也不忍看第二次。

门诊楼前停留片刻,他走出医院,去了实验室。

从阳宁回来之后,他没有从实验室里踏出去半步。借着最新的突破,一天最多睡两个小时,夜以继日,他在最短时间内研发出专属于邬千栗易感期的药。

即使她现在没有意识,但经常会有发狂的时候,像是身体的自然反应,狂躁,毁灭一切。为了减轻她的痛苦,他只能这样做。

中途沈风续来找过他几次,想要劝他别那么拼命,均被他无声拒绝了。

他的命如今被封锁在那个房间里,艰难续命。

“老板呢?”

郑启问实验室里的人,几个前辈均摇头,只有临时来帮忙的方田田指了一下阳台,凑到他耳边低语,“教授看上去不太舒服,去休息了,你找他做什么。”

“医院送来了新的数据。”

郑启抖了一下手里厚厚的报告单,同样小声回道:“那位的。”

“……”方田田按耐不住了,扯了扯他的袖子,“我跟你一起送过去。”

一起走出实验室,方田田又忍不住问道:“所以研学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我看新闻说阳宁那里挖出来了好多尸体,跟那位的昏迷有关系吗?”

“我怎么知道,早知道我就跟过去了。”郑启痛心疾首。

路过拐角,有人在电梯口叫住郑启,“师弟,阳宁那里有东西送来,你下去接一下。”

“来了。”

郑启把报告塞到方田田怀里,“你送过去,我下去看看。”

“你去忙吧,这事交给我,没问题的。”

方田田一人来到这一层宽阔的阳台。

正午阳光刚刚好,暖乎乎照在人身上,阳台上摆着几排绿植,其中有一棵柠檬树正散发着淡淡的香气。阳光把它的嫩叶照的绿油油的,泛着诱人的光泽。

阳台的一角阴影里摆着一个摇摇椅,卜关州正躺在上面,似乎刚睡过去不久。

他脸色很苍白,睫毛投下的阴影遮住眼底的乌青,呼吸平稳。阳光刚好落在他手边,照亮了他好看的手指和一段皓腕。

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正虚虚搭在腹部,手边还有一本打开的书。

他安静躺在那里,光晕染了他的轮廓,看上去出尘的不切实际。

纵使方田田竭力放缓动作,卜关州还是立即睁开了眼睛。

他看向方田田,意识似乎没有回笼,轻声问道:“怎么了?”

声音里带着困意,尾音缠绵,全然没有了往日的冰冷和不近人情。莫名其妙的,方田田红了脸。

“我,这是医院送来的检查报告,郑启让我转交给你。”

卜关州指腹轻轻按压着额头,伸手接过她递过来的一叠报告开始看。

同往日送来的没有任何区别,卜关州只是匆匆看了一眼就丢到了一旁的桌子上。

“麻烦你了。”

卜关州撑着摇椅起身,有些没站稳,被方田田扶了一下。

“老板,我去给你拿药。”

“嗯。”

许是料想到自己的身体状况,卜关州默许了她的行为。

方田田轻车熟路来到卜关州的柜子前,用卜关州的钥匙打开,一叠白色的报告单掉落到脚边。

她弯腰捡起来,扫了一眼准备塞回去。下一秒她动作止住了,迟疑两秒颤颤巍巍打开看了一眼。

等等,什么?!孕检单??

方田田视线落到姓名一栏,赫然是自己老板的名字。

手指开始颤抖,差点没拿住。

手心里的是一张B超图,就算她没怀孕过也能看出来,中间绿豆大小的阴影赫然是一个胚胎。

“在看什么?”

卜关州的嗓音在身后响起。

方田田手指一抖,终究没拿住那张轻飘飘的纸。

纸张飘到卜关州脚边,被那好看的手捡了起来。

“教授,你还有亲戚跟你重名啊哈哈……挺少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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