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日,学子们拎着大包小包,住进了明月坊。
伙计们已经招待过聂子元、付红云等人,面对那些身份比自己高贵的学子,不再小心拘谨,偶尔还摆出师傅的样子,认真指点。
学子们虽然已经习惯没有教习样的教习,比如程大胡子、张书生,对任何行当能够为其师者,都多了几分敬畏,但难免和粗俗的伙计们发生摩擦,时不时质疑几句,所以明月坊里整日吵吵闹闹。
二姐倒是承诺过学子的事完全由她负责,但英慈除了试着做海天瓷外,还是要抽出不少时间去处理琐事。
因此接下来的几日,她竟然没有机会与聂子元独处,始终不知道那天,他对自己说了什么,只觉得那话似乎十分重要。
二姐学着那日远远看见聂子元的嘴型猜测道:“该不会是向你求亲吧?”
英慈想起两人亲都亲过了,却还没说过什么好听的话,心跳顿时慢了半拍,但嘴上却是不承认:“怎么可能。他还有大事要做。”
二姐不满:“多大的事能比终生大事更大?”
英慈脑子里不自觉浮出赵春花阴险冷笑的模样,不禁担心道:“比明月坊更大。”
“那确实挺大了。”二姐终于理解,点点头道,“不过,你不像我,似乎是个有姻缘在身的。虽说我们与聂家门不当户不对,你若是跟了聂子元,怕是有的罪受,但他若是诚意十足,全心全意对你好,让娘和我们认可了,倒也不是不配娶你。”
这话说的,仿佛她家才是高高在上那个,英慈忍不住笑了,但心中仍是不安。
“现在我哪有功夫计较这些,不管怎样,先赢了斗瓷大会,保住明月坊再说,不然在别人眼里,我肯定是个没用的。”
“那倒也是。”二姐不知道聂子元与他爹和姨娘那些纠纷,只当英慈担心聂家看不上她,“不管他聂家看不看得上斗瓷大会,我们自己看得上就是,若是我们自己都看不上,那天下真没看得上我们之人了。”
说完轻轻搂住她,给了个“我懂”的眼神。
只是制作海天瓷的难度,还是被英慈小瞧了。
那不子要选带了海水味儿的,和泥也要用盐水……
每道工序都与做其他瓷器不同,而且那秘笈之中提到的“天时地利人和”,还有“阴阳均衡”让她百思不得其解。
好不容易做了个坯子,晒干后,就发现坯子裂了几道缝,至于调的釉,也不如人意,完全没有海水天空那样的通透。
伸手一数,斗瓷大会日子越来越近,忍不住焦躁,将那坯子砸在地上。
走廊碎片飞溅,眼见她就要被割到脚, 一抹熟悉的身影快步走来,将她拉开:“与瓷片斗什么气,既然一个人做起来困难,为何不早点叫我帮忙。”
他贴在她耳边的轻声安慰,宛如微风,让英慈躁动的心思逐渐安静:“子元,你又不会做瓷,能帮我什么,你不是让我做我喜欢做的事,便行了么,我也希望你能做你想做的事。”
叫他的时候,把姓都给去了,只留下亲昵。
聂子元手一顿,脑子忽然空白,接着难以描述的喜悦涌上心头,也轻声唤她:“小瓷。”
模样竟然有些呆傻。
英慈的坏心情一扫而空,忍不住笑出声:“那日你后来要对我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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