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他又特意准备了一本草稿本专门用了与她传递消息。

到镇上念书后陈慧敏也开始有了学业上的压力，镇上的小孩从小就上着兴趣班，平日里放学后她们还会在外面上各种补习班。成绩好的学生实在太多了，她们不仅学习好，唱歌跳舞、书画乐器也都无一不精，跟她们比起来她实在是太不起眼了。

乡下学生和城镇学生最明显的区别还不是在个人特长上，而是在那该死的英语上。在乡下她们是到了小学四年级才开始接触英语，平时也没有什么口语练习。而城镇的小孩却是从幼儿园小班就开始学英语了，定期还有外教来做英语角的活动。所以她的英语词汇储备量也就相当于她们学的比较好的幼儿园中班的水平，这使得她第一次期中考试就吃了大亏。

语文96，数学94，英语90，这个成绩对于她来说几乎是不能接受的。陈慧敏这个人很容易哭，泪点奇低，但很少会因为自己的事哭。那是她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因为成绩哭了，因为期中考试后紧接着就是家长会。她不知道怎么面对阿妈，在她看来她的不幸，她的委曲求全都是为了她。阿爸从来没有给她开过家长会，每次都是阿妈来。每次她看到她的成绩单都会露出欣慰的笑容，就像给自己找到了坚持的理由一样。

而这次，她却辜负了她。

她太不争气了。

白天班会课上老师让各自准备好《致家长的一封信》作为本次考试的总结，陈慧敏提笔想了一节课，一个字没写。晚上下了晚自习回到宿舍之后，她坐在床上就着月光哭着给阿妈写下了《致阿妈的一封道歉信》。具体写了什么她不太记得清了，大抵都是些自她批判和道歉，只记得当下的感觉是很痛苦的，有种极度的自她厌恶。

果然阿妈看到她的成绩单后没有了笑容，她坐在她旁边小心翼翼的瞥见她的脸上似有愠色，愧疚的低下头把写好的道歉信交到她手上。阿妈在看完道歉信后脸色并没有和缓，略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剜了她一眼。

开完会后可以自由活动半天，家长大都带着孩子去外面改善下伙食或是带着她们买些生活用品和衣物。阿妈把她扯到一边，恨铁不成钢的对她说道“我像你那么大的时候只能天天跟着你小外婆在地里干农活，你现在有这个机会还不好好念书。我们家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所有人都不待见我们娘儿俩，要是你再不争气，你妈这辈子还活个什么劲啊？”

听了这话陈慧敏再次被愧疚席卷，压力大到无以复加。五年级还不知道窒息这个词，只觉得心里难受极了，连喘气都困难。后来大四在大众网实习做新闻热点分析的时候，有一则新闻是有一个中学生因为一次考试成绩不好而选择轻生。同期的实习生都觉得是当代学生的心理承受能力太弱了，建议从学生心理方面展开论述，只有她坚持要从家庭方面入手。

她相信那个小孩一定和她有类似的经历。一念天堂，一念地狱。勇敢的小孩去了天堂，而懦弱的她留下来继续和命运抗争。

陈慧敏用攒下来的零花钱买了台灯，晚上熄灯后只要不困她都在学习。她几乎用尽所有的课余时间去补课，那种愧疚得快要死去的感觉她再也不要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