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东西你怎么个意思?敢晾老娘?”

“没你事了,我需要安静。”砂楚看着毫无睡意的旅途,略显惆怅:“我造了哪辈子孽,十几年前照顾你小姑姑,十几年后又照顾你。别动,头上扎着针呢,扎死了你自己负责啊。”

旅途笑笑:“可没听说过你还会看病。”

“我父家祖上经商,母家祖上从医的。”砂楚扶他慢慢坐起:“对外的履历背景都随父家,可不能什么都被你小子查了个底儿清。喝了。”

土生土长的药草清水蒸出一股浓郁的苦味和刺鼻辛辣味,旅途呛得不轻:“手挺毒啊楚医生?”

“怎么样?还是西药吃着欢快吧?”砂楚笑眯眯阴阳他,倒了杯水递过去:“既然西药比中药好受呢,你就好生吃着,别轻易断了,容易出事。”

旅途只问:“你刚刚准备跟我妈说的话,继续?”

砂楚靠着椅子悠哉交叠起双腿:“无非是一些电视剧里的桥段,建议你妈劝你住院,不然等你再拖个几年,苟延残喘。”

“几年?”

“三十过后。”

旅途却笑了起来:“时间够了。”

砂楚却表示不理解:“你像是只蚂蚁,妄图挑战进化到极点下的人类。”他替旅途将针全拔了后又说:“有任何不适叫我,晚点再给你针灸一次。”

……

晚饭后山里气温骤然下降,仍在院子里嬉闹的小孩们被父母相继催着回了屋。旅泽栖回头看了眼旅途所在的房间,原地蹲了下去,借着月色从衣兜里摸出一盒烟,又翻出打火机。

一件外套忽然披他身上,旅泽栖手快就着姿势将烟和打火机往怀里一揣,若无其事的小表情。

“我可看见了啊。”砂楚跟着蹲他身旁,悄咪咪的语气:“你交出来,我不跟你爸爸说。”

旅泽栖小朋友转悠着乌溜的眼珠子瞥他,没动作。

“小贼。”砂楚挠小猫般挠了挠他肉乎乎的下巴:“你爸病了,去我屋睡?”

旅小贼仍然不吭声。

“行,同意了。”砂楚一把提溜起小孩抱着就回屋。

“啊——放开!我不要……我告你拐卖小孩儿!”旅泽栖不配合且十分顽劣扭着身子对男人又抓又挠。

砂楚差点没抱住,他啧了声,精准捏到小孩肘关节内侧,上一秒还如同活鱼乱扑腾的旅泽栖瞬间没动作了。他斜睨着砂楚,一扭头看见走廊下站着一个面色惨白的白衣女人披头散发:“啊——唔!”

尖叫声出来不到一秒便被砂楚手快止住,他顺着看过去,叹气:“贞子小姐,你吓着孩子了。”

“贞子”干笑两声走来:“不好意思哈,敷个面膜而已啦,别大惊小怪嘛。”

砂楚却依旧感觉到衣领被小孩攥死的劲儿一点没松,他去看旅泽栖:“木木?”

两个大人又一起跟着小孩目光望过去,这回轮到旅堂语尖叫了:“啊——”

瞬间惊醒满院入睡的人,亮灯一片。

“怎么了这是?”

“我天吓死了……”

“特么吓老子一跳……”

“闹鬼?死猪别睡了,出去看看。”

“啊妈妈!”

月色下,旅途一身单薄睡衣,头破血流坐台阶上,抬头一动不动望天。

砂楚安抚性揉了揉旅泽栖头发,用脚不轻不重踢了下旅堂语:“别叫了,是你好侄子。”他将孩子塞到女子怀中,慢慢走过去:“旅途?”

旅堂语脑子反应过来了嘴没跟上:“旅旅旅旅旅旅……他他他他他……”

旅泽栖拍了拍她,一脸冷静打断旅堂语的“咒语”:“小姑奶,你安静会儿吧,好吵。”

旅堂语又惊吓了一会儿,倏地闭嘴了:“……”

砂楚将神志不清的旅途拖回屋按到床上时,外面已经聚了一堆被吵醒赶来看热闹的人。他用沾湿的毛巾整个摊开盖到旅途脸上,进行物理疗法:“你出现幻觉了,醒过来。”

旅泽栖看着他被砂楚捂了半天口鼻,有些害怕旅途就此闷死过去:“爸爸……”

“爸爸?”苍老却自带威严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带着质询。

砂楚回头,看到旅老爷子和几乎被拎过来的旅堂语进屋来,他甚为讽刺轻哂,了然。

旅堂语苦着张脸,连带着面膜都皱在一起了:“砂楚,我解释不清楚了,这小孩你的旅途的啊?”

“老爷子偏见冲我,可别误会了自家子孙。”砂楚温声悠悠道:“这旅泽栖是您老旅家第四代孙儿,因着生父旅畔意外过世,临走前让这孩子认他亲近的小叔当父亲。”他拿开毛巾,拍了拍旅途脸颊:“旅途,回过神来解释解释,我可不背这锅。”

听了砂楚这话,人群中有小孩声音带着好奇疑问:“妈,你不是说这小孩儿是堂叔私生子吗?怎么成认的了……”

“闭嘴!小孩子家懂什么……快回屋睡觉去!”

“你妈骗你的吧,我今天听堂曾祖跟别人说这小孩是小姑奶和这个半男不女的人生的……”

“你也闭嘴!胡说什么?回屋写作业去!明天回家检查……”

旅老爷子咳嗽一声,转身看了眼一众看客:“都杵这里想干什么?回去。”

“呵……”旅途终于缓过劲来,他在砂楚帮助下有些艰难坐起:“大爷爷的规矩还是一如既往的迂腐啊。听我哥提过您一嘴,那意思说的好像是,我爷爷还在世时都没您老迂腐封建。”

老者转身要走的身子顿住,他重新看过去,望着这和他侄子旅莫寒有七八分相似的年轻人,缓缓开口:“旅途是吧?小娃子别太放肆,就算是你爷爷在世,跟我说话也是得拘着三分。”

“哦,是吗?那他老人家这一生挺惨的,被自己亲兄长欺压了一辈子,到死也没能释怀吧?”旅途秉承着“礼尚往来”的恶劣态度回击恶劣。

但该有的虚假客套还是得有的,他笑着看向站边上的旅泽栖:“木木,这是曾祖,叫人。”

短暂的寂静中,小孩声音稚嫩响起:“曾祖。”

旅老爷子没说话,看客窃窃私语着。

砂楚略微低头笑了下,对旅途耳语了句:“你好好发挥着,孩子不能跟你学坏了,我先带走。”说着,起身带过旅泽栖就走。

和老者擦肩而过之际毫不意外对视上了,砂楚意味不明轻轻勾唇,当着老爷子的面拍了下旅堂语臀部:“走了,你这笨嘴别又惹老先生不快。”

这是公然挑衅上了?旅堂语有瞬间觉得自己脑子抽了,竟然觉得这娘炮太特么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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