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又是一个“十一”。

陈志伟和于艳艳到民政局办理了结婚登记手续。

兜兜转转四年整,不堪回首来时路。

从第一次在云峰山的遇见,到今天在唐岛刻进心里的思念,一路走来,多少唏嘘,多少感慨。

一九八五年十月一日,陈志伟和于艳艳初次遇见;

一九八六年十月一日,于艳艳把宝贵的贞操给了陈志伟;

一九八七年十月一日,肖琳的贞操被可恶的高祥夺走;

一九八八年十月一日,肖琳怀上了她和志伟的孩子;

一九八九年十月一日,陈志伟和于艳艳领取了结婚证。

为什么选择在这一天?是为了纪念那永远不能忘却的情殇,还是为了记取那永远不能磨灭的悲痛?

领证以后,陈志伟带着于艳艳和小思琳回了一趟金城老家。

第二次踏进志伟的家门,于艳艳感慨良多。回想起三年以前的中秋节,她独自一人寻访而来,离开时不知道何时才能再来;而现在,她便以陈志伟妻子的身份来了。

志伟的家人对于艳艳的接纳是自然的、高兴的,因为他们在三年前就对她留下了很好的印象。尤其是志伟的爸爸妈妈,看到两岁多的小孙女,那心情可想而知有多么地激动。思琳是老陈家的骨肉,这种血脉相连的亲情,是永远割不断的牵挂。

从金城回来之后,他们一家三口到珠玑拜访了肖琳的父母。陈志伟依然称呼他们“爸爸妈妈”,于艳艳也亲切地喊他们“爸爸妈妈”。

紧紧搂住思琳,两位老人泪水纵横。想起先于他们而去的女儿,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他们的悲伤怎么也无法掩饰。可是,看到志伟——曾是他们的好女婿的陈志伟,重新找到了一个好妻子,他们又不能不欣慰。

“好闺女,你救了志伟的一生呵。没有你,真不知道他会怎么样……”肖琳的妈妈拉住于艳艳的双手,感激地说。

“您别这么说,妈妈。”于艳艳甜甜地说:

“爸,妈,你们别难过,以后我和志伟会常来看望你们的,我们就是您的孩子呵。”

就这么一句话,又让肖琳的爸爸妈妈流了很多很多的泪水。

临走的时候,两位老人送给思琳一个大大的红包。于艳艳让女儿喊他们“外公外婆”,然后悄悄地从包里掏出一沓钱,连同红包一起放回到桌子上。

陈志伟,这个天生有志气的好男人,慢慢地彻底地戒掉了酗酒和抽烟的坏习惯,在于艳艳悉心地照料下,他那几近垮掉的身体又逐渐地焕发出青春的活力。

他还是会经常到饭店餐馆去吃饭,不过陪着他的不再是他的那些同事和朋友,而是他的妻子和女儿。

“我喜欢的是这种气氛。”志伟这样说。真的,倒不是他多么愿意吃餐馆的饭菜,更不是于艳艳做的饭菜不合口味,只不过因为他喜欢那种情调而已。

你看他们,一边慢慢地吃饭,一边低低地交谈,而且说的大部分内容还都是些“情话”。如果不是有个孩子在旁边,他们倒像是一对正在谈情说爱的少男少女。

本来嘛,他们都那么年轻,只有二十三、四岁;而这个年龄其实就是谈情说爱的时候,对不对?只不过他们的恋爱从四年以前就已经萌芽了。

整洁而又雅致的餐馆里,缠绵舒缓的轻音乐流泻到每一份空间,闪烁的彩灯将餐厅映照得变幻迷离。这种轻松浪漫的气氛,不由得令人沉浸在甜蜜温馨的遐想里。

于艳艳将一只又大又肥的螃蟹剥好,把鲜嫩的蟹肉送到志伟的面前,甜甜地说:

“志伟,你吃这个。”

“谢谢。”志伟对于艳艳微笑着,真诚地绝不是客气地说。于艳艳对他的好,值得这一声“谢谢”。然后他把小思琳抱到自己的膝上,亲了她一下,说:

“来,宝贝,叫我一声。”

“爸爸~”小思琳响亮地喊了一声,声音好甜好美。志伟高兴地笑着,将一块鲜嫩的蟹肉送进女儿的嘴里。

“志伟,下星期二是你的生日,我有个打算,不知行不行?”

“是吗?你说说看,你打算做什么呢?”志伟认真地问,眼神专注地望着她。

“我想呢,在你生日的那一天,摆一座酒席,请你的同事和朋友到咱们家来玩玩。一来是给你过生日,二来,我们虽然结了婚,但是没有举行过什么仪式,我想借着这个机会,既可以向大家以前对你的照顾表示感谢,而且也通过这次机会向大家宣布,我们已经开始了新的生活。志伟,你看好吗?”

“艳艳,还是你想得周到。”志伟由衷地说:

“很抱歉,艳艳,没能给你一个婚礼......”

于艳艳打断他的话,平静地说道:

“你和我在唐岛也没有什么亲戚,我不需要那些形式。但是,我必须让所有认识咱俩的人知道,我们是合法的夫妻。”

“谢谢你。”陈志伟从心底里感激于艳艳的理解和大气。

“只是,这就要辛苦你了。要不,咱还是到饭店请客吧?”

“看你说的,我是你的妻子,请朋友吃顿饭,我亲自下厨还不应该吗?再说,在自己家里,我觉得更自在一些。”

不需刻意地修炼,温良贤淑本就是于艳艳的天性,就像一缕春风,轻拂过志伟一度荒芜的心田。

这几个月以来,在于艳艳的照顾下,志伟的生活已经完全恢复了正常。每天下班以后,他不仅可以吃上可口的饭菜,而且于艳艳总是以多种方式逗他开心。他还可以和小思琳玩,所以他的心情逐渐被一种新的感情充实着。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即使是两个毫不相干的人在一起生活得久了,也会产生感情的。何况于艳艳本来就是一个可爱的女孩儿,她又那么深爱着志伟,那么,志伟有什么理由不会对她产生一点爱情呢?虽然他并没有忘记肖琳,虽然他也许一辈子也不会像爱肖琳那样去爱于艳艳。

他和于艳艳之间好像更多的是亲情,也许,这才是一家人该有的爱吧?生活,似一潭秋水,虽波澜不惊,却甘甜滋润。

星期二。一个晴空万里,阳光灿烂的好天气。

从早上开始,于艳艳就为宴席着手准备了。她上街采购了好多好多的海鲜和蔬菜,然后就在厨房里忙开了。志伟呢,则亲自去通知每一位客人。

我作为一个刚刚分到唐岛县卫生防疫站的学生,因为和陈志伟是校友,也在被邀请之列。

傍晚,当我来到陈志伟的家中,一派热闹而喜庆的气氛感染了我。餐厅里,早已摆满了一大桌子的菜,中间是一只又大又漂亮的生日蛋糕。

“叔叔好。”打扮得像个洋娃娃一样漂亮的小思琳,礼貌地跟每一个客人打着招呼,活泼,乖巧;一双像星星一样清澈的大眼睛,晶莹闪亮,可爱得不要不要的。

我把一套特意为她买的故事绘本送给她,思琳高兴得一边说着“谢谢叔叔”,一边让我蹲下来,在我的脸上亲了一下。我的心呐,甜得都要化了。

六点整,宴会开始。志伟首先站起来,用充满感情的语气跟大家说道:

“各位,今天是我的二十三岁生日,我十分高兴大家能来为我庆祝。在我们干杯之前,请允许我先向大家介绍一下我的爱人。”

是的,他说的是“爱人”而不是“妻子”。

为了“爱人”这个称呼,于艳艳——这个深情而专一的女子,于一千多个日日夜夜,跨山越海,无悔无改,一路跋涉,一路追寻……

说着,志伟将身边的于艳艳揽在胸前:

“她,就是我的爱人——于艳艳。也许大家早已认识了,但是,知道我们的经历的却不多。在此,我要说一句真心话:我陈志伟从心里感谢她!今天,借着这个机会,让我先敬她一杯。”

说完,志伟亲自斟满一杯酒,双手端给于艳艳,然后他自己也举起一杯酒。

“艳艳,没有你,也许就不会有我的今天。”志伟真诚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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