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的小乔治,我的小乔治……”
热烈的火光前,脸上满是沟壑的女人面对着一个紫水晶球,球面上重叠着跳跃的火光和女人急切的脸。
“我的小乔治,你去哪里儿了?”
女人正在询物,她眼中的渴望随着水晶球里画面的逐渐清晰而变得强烈起来。
“我的小乔治……不,不!!”
女人看到水晶球里奄奄一息、骨肉快要分离的“手”,她惊恐地不停抚摸着水晶球,就好像那样就能舒缓那只手的痛苦。
“不要,不要!!我的小乔治!!!!”
她亲眼看见唯一关心自己的生物的灭亡,水晶球里,最后的影像停留在韦洛弥尔警察局的徽章上。
她充满怨恨地盯着水晶球里的徽章,出于本能,她不停地啃咬着自己发黄发黑的指甲,那是她现在唯一能泄愤的方式。
2,
对于丽格图拉而言,她已经不清楚自己到底在恐惧些什么。
当一个人被恐怖完全包裹时,出于生物本能,他会下意识陷入一种恍惚无知的状态。他的精神建立起一个稳固的高墙,既将自己与外界的危险隔离开来,又将强烈的清晰储存在自身内部。
就好像某个人的身体突然受到某个剧烈的伤害,他在第一时间并不会感到疼痛,这个过程会持续几秒到几分钟不等。
丽格图拉起初陷入了某个恍惚的状态当中,假如她沿着那昏暗天光笼罩下的街道不停地走下去,她的结局唯有步入幽微。
在那个旅人的提醒下,丽格图拉总算恢复了一些神智。与旅人一同走在那个石子小路时,丽格图拉不停思考着现在的处境:
她不清楚这个书中世界的性质,现在和自己一同行走的“旅人”又是什么性质?那个旅人虽然现在对自己没有敌意,那之后呢?
自己刚刚还走在荒废的金花街上,转眼间就和主角走在书中世界里的森林小道上,这两者变化是否有何规律?其中的规律是否会影响自己离开这个书中世界?
回想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前,自己清楚地听到来自奥利拉的呼喊,这表明奥利拉可能发现了那本书的诡异危险之处。“她没有掉进这个陷阱。”丽格图拉心里想。
奥利拉一定会去找解决措施,单靠她一个人完全救不了自己,那么求助有经验的超越者就是最保险稳妥的救人方式……
丽格图拉感觉自己就像掉进井内,抬头没有发现任何能够出去的方式,这个井也出奇得大,连因救援抛下的绳索都不能看见。丽格图拉忽然感觉自己全身软弱无力起来。
“小姐,您怎么了?”旅人见身旁的伙伴突然停下脚步,无力地靠在巨树旁,关切地问道。
“我……我感觉自己有些累,有点走不动路了……让我休息一会儿吧。”丽格图拉感觉自己的双腿忽然没了力气,肚子也开始隐隐作痛,好像走到现在,她全身上下的所有力气都已经消耗殆尽。
“需要我帮你吗,在这里停留实在危险,前面就有旅店,我们可以在那里歇歇脚。”旅人说。他伸出手,丽格图拉感觉那手距离自己不过十厘米左右,却又无限遥远。
为何感觉如此疲倦呢?丽格图拉疑惑道,她的内心开始被不知从何而来的痛苦和空虚包围。无论自己作何努力,一眼就可以戳破的现实幻梦不断用自己的残骸化作丽格图拉内心深处的空隙裂缝,这种转化究竟从什么时候开始,丽格图拉不知晓,津羽也不知晓。
无数从过去直到现在的情绪和经历像是石子一样穿过她心里的裂缝,裂缝因此变得越来越大。她常常用他人安慰的话语来缝补那些空洞和裂隙,她清楚地知道那不过是徒劳——总有一天,那些石子会像洪水一样蛮横地冲破那些裂隙。
就像现在。
看着旅人开朗阳光的笑容和毫无防备伸过来的手,丽格图拉没有征兆地哭了出来。她慢慢地蹲了下去,背靠大树,她把自己的头埋进胸里,手臂环抱着自己,就像子宫里未出世的婴儿。
她的哭声很小,她想控制自己声音,结果让人听起来她在小声地尖叫。丽格图拉的肩膀随着自己的抽泣抖动着,到最后,丽格图拉忘记了自己要控制音量,抽泣声越来越大。
丽格图拉放肆地在自己眼中的黑暗里哭泣着,她毫无顾忌地释放自己的情绪,全然忘记旁边还有个人,自己是个贵族小姐——但这些都无关紧要,都无关紧要,她想道。她现在就要哭个痛快,反正对面的家伙不过是书中的人物,对现实里的她毫无影响,她一边赞同地点着头一边哭着,这个场景十分诡异。
丽格图拉哭的时候总会莫名其妙地瞎想,她想到之前看到的搞笑片里的场景,想到自己的朋友对自己说的下三滥笑话……丽格图拉发觉自己原本的生活是多么的普通又美好,她又哭了起来。
就这么折腾了半个小时,期间,站在他旁边的旅人看着那位冒失的贵族小姐蹲在地上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开始怀疑她是不是被抛弃在这儿的——毕竟这种事情先前也发生过。
但对方的衣装华丽,哭泣之前的举止也相当优雅,他推翻了先前不成熟的推论,认为她应该是患有某种特殊又可怜的精神遗传疾病。这种精神疾病常常出现在那些历史悠久的贵族家中,患者表现为莫名其妙的情绪转换和强烈的情绪表现,严重者甚至会步入癫狂。
“小说里常常有患有精神疾病的贵族少爷小姐,他们总是疯死了,”旅人想起以前看到的小说,“真是可怜。”他故作深沉地摇头惋惜道。
见丽格图拉的情绪逐渐稳定下来,旅人上前轻轻拍打她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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