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接近深夜一点,街上早就没了行人,偶尔能见到几辆装潢不错的私人马车。城中心则至少要闹腾到两三点。当初他们故意选择远离城中心的地方,就为了平日里的安静,但现在的安静让她极度不安。

“不要多想了。”奥利拉安慰自己说。她伸手关上了灯。

她闭着眼睛,逼迫自己睡下去,但是她在黑暗中饱受折磨接近一个小时。在那可怕的一个小时里,她听到莫名奇妙的“悉悉索索”的声音。

她不想开灯察看,她想那是因为自己的心理压力实在太大而产生的幻听,但真正的幻音早在她的脑内变成高昂的细线。细线在她虚无缥缈的意识空间里时而绷紧又时而松垮,尖锐的鸣声就这么传播在她的大脑里。

至少,她想,至少在那诡异的声响爬出窗户之后,自己就能睡着。

3,

“呀——那究竟是什么呀!!!”警察局招待大厅的接待员无法忍受在地上乱爬的任何动植物,在看到那个畜生的第一眼她就尖叫起来。

值班的警察立刻赶了过来,但在他看到那个生物的第一眼后,他也忍不住地尖叫起来:

“那个究竟是什么东西——那是会动的死人手吗!!”

那个生物——假若能够称其为生物的话,或者称它为某个造物会更加准确——那个造物,是一只被截断手腕的右手,此刻它正用自己的大拇指、无名指和小拇指在手后做着支撑,它的食指在空中微微卷曲着,就像把自己的手臂交叉在胸前;它的中指高昂地抬起来,就像它想象中的头。它对别人称自己为“死人手”相当不满。

警察局因为这个不速之客立刻乱成一锅粥,他们从未见过如此可怕之物。凡所有在场的普通女士皆一下跳到了自己的凳子上,而所有在场的普通男士则为这个造物退避三舍。那些稍有志向的男士,有的一下挡在自己心仪的女士面前,争取日后的好印象;有的平常就喜欢看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现在他们正跃跃欲试地盯着那个造物;还有的则去传播消息,使得接待大厅里的人越来越多。

一位胆大的男警员试着用脚把它踩成肉泥,但那只手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灵敏,它轻轻向左一跳,躲开了那个警员的大脚。他用力却踩了个空,吃痛得叫了一声。

但限于自己的视角,那只怪手很难看清自己的上空究竟有哪些人在看着自己,于是这一跳就跳进另一位身材高大的警员的攻击范围内。

那位警员用自己的佩剑试着去刺那个造物,结果可想而知,那只手跳到空地,而那位身材高大的警员则收获了一把坏了的佩剑。

这下更多的警员参与与这只手的单挑决斗中,皆无一成功,悻悻退回人群中。观众群中开始为挑战者加油打气,更有甚者甚至开始开盘下注。

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甚至惊动了还在加班的副警察总监。那只手看情况实在不对,只好仓皇离开。

“所以,那算谁赢了?”下注者纷纷疑惑道。

“你们聚在一起大吵大闹的究竟怎么回事!?”

接待大厅内,副警察总监多尼尔·霍夫在闹腾的人群后面怒气冲冲地喊道。他最近正在苦恼那该死的25名失踪案,现在又加上莱戈斯家的小女儿,要是处理不好,要是莱戈斯家闹过来……这群吃干饭的不去干活全围在这里闹,他现在的脑子快要炸掉了!

“这个时候,你们不做交接工作不下班全围在这里是干什么?!”他又喊了一遍,现在所有人都能感受到他怒气。

他的助理凑到他旁边说了几段话,他脸上的怒气越来越明显,脸也涨红得像个红色大气球。

“所以你们抓了半天抓不到一只会跑的手?!”他的怒意变得不可压制,原本人群内还有几声窃窃私语,现在安静得都能听见多尼尔·霍夫在接待大厅里的回声。

生气归生气,生气再多反而没什么用,多尼尔·霍夫很清楚这一点。他在宣布扣除在场所有参与闹事者的工资和类似情况必须向上级汇报的新规定后,无力地挥了挥手,让他们下班的下班,交接工作的回到岗位上继续工作。自己则去A特殊调查小队那里看看工作进展,毕竟A小队的卡拉·克拉克在两个小时前向自己索要了最高等级的资料调取权限。

“雷夫,你们干得怎么样——”多尼尔·霍夫没有敲门就走进A小队的办公室,接下来他看到的场景将会在他的余生内提醒他,即使在自家的地盘,进别人的房间也是需要敲门的。

与接待大厅内一片混乱的场景不同,办公室内整洁无比,斯拉特耳一只手厌恶地提着那个造物的残骸,而一旁的卡拉则像遇见几百年的垃圾一样,嫌弃地把油纸袋子移到那个造物的正下方。很明显,那只手见从正门进不去,便偷偷潜入A小队的办公室。很可惜,正守着书的斯拉特耳最擅长的就是处理这些肮脏不堪的造物。

那个造物的骨肉皮仅仅靠着几根经脉勉强链接着,可见斯拉特耳处理那只手时并没有考虑太多,“别脏了办公室”是他唯一的目标。卡拉用绳子系紧油纸袋,抬手提着它走出办公室,警察局(现在准确的说应该是密契局)里有专门处理这种东西的地方。多尼尔·霍夫很识趣地侧身让位。

“多尼尔·霍夫先生,那些资料还没用完,能明天还回去吗?”走廊上还没走远的卡拉回头说道,见对方点了点头,她便放心地离开了。

多尼尔·霍夫拿出手巾颤颤巍巍地擦去额头上的汗,他稍微理解了为什么接待大厅里反应那么大。

“斯拉特耳,雷夫和哈尔特尔去哪儿了?”多尼尔·霍夫问道。

“他们进书里去了。”他用没碰过那只造物的手指桌上摊开来的书。书的周围画上多尼尔·霍夫看不懂的符号和法阵,那些纹路上隐隐透出圣洁的白光。

“好,好。”多尼尔·霍夫又用手巾擦了擦脸上的汗水,表示认同地点了点头,接着他快步走回自己的办公室。

“我什么时候才能正常退休?”他心里抱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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