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这些人,”哈尔特尔右手拿着一叠名单,“现在能查得到的共同之处是,毫无共同之处。”

他上下摇晃那叠纸,那些失踪人口的信息档案上的铅字在空中短暂停留了几帧,然后又消失不见,正如他们最近的调查进展。

哈尔特尔·乌瑟尔,韦洛弥尔密契局A特殊调查小队里的一位调查员。他们小队最近正协助警察局解决最近的人口失踪案件,上头判断这又是一起密契灵异事件,故派他们来和那些警察一起工作,用哈尔特尔的话来说,就是一起“坐牢”。实际上,就算这不是什么灵异事件,他们也会被上头派去莫名其妙地掺上一脚。

办公室还有A小队的其他两位成员,以及三个空出来的位置,这显得整个房间有种莫名奇妙的空荡,加之斯拉特耳·西索科刚从疗养院里回来,这让没怎么休息过的他们陷入一种极其不满的焦躁气氛。

“队长还是没有招人的消息吗,总不能一直让我们平摊六个人的工作吧?这还是25个人的失踪案件……”哈尔特尔抱怨道,尽管这么说,那叠名单还是整整齐齐地放在他的桌上。

“体谅一下,局里每个小队都挺缺人手的,最近的灵异事件越来越多,上面正在考虑要不要开一个密契调查员的入职培训……”斯拉特耳说。

斯拉特耳从桌上抬起头,褐色的薄卷发在白色的灯光下显现出清亮的质感。刚从疗养院回来的他在这样的灯光的照射下表现出更加虚弱的气质,皮肤也比以往白皙,这反而让他的容貌更显希腊雕塑的立体美感。此时他眨巴着疲倦的幽蓝眼睛,这不禁让人怀疑他的内心是否会对上头充满怨言——实际上并不会。

“但是,就数咱们队人最少,上面还总派任务到这里……”

敞开的门板上响起三个人最不想听见的叩门声。

“来活了,失踪的是莱戈斯家的女儿,丽格图拉·莱戈斯。”队长雷夫·里夫赛德说,“这次应该有线索了。”

雷夫在门前没停留几秒,待哈尔特尔再看过去的时候,只能捕捉到他黑色风衣的一角。

“至少还是有个好消息的,”哈尔特尔心里安慰自己道,“晚上的会不用参加了。”

2,

那个可怕的瞬间来得非常快,但奥利拉认为危险的前兆已经酝酿许久,但自己却如此迟钝,从未发觉。

丽格图拉趴在桌前,低着头看着那本可怖之书,她的身形在奥利拉记忆的前一帧里还是那么无比清晰,就像打印出来的高清照片;然而现在的一瞬便消失不见,那本罪魁祸首在从窗外吹来的夜风里“沙沙”地翻动发潮发黄的书页,像是嘲笑奥利拉的迟钝愚蠢。她真想撕了那本书。

那两个瞬间之间并无其他,但就在那两个瞬间里,丽格图拉在现实的世界里消失——而奥利拉能挽回之时只限在那前一瞬之前。

奥利拉的内心变得恐慌而空荡,她丧失了几秒(或是几分钟)的思考能力,就像第一次做错事的孩子,无论悲剧是否因她而起,她只会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然后等着父母暴风骤雨般的批评,甚至更甚。

真是令人讽刺,上一次她将津羽置入危险境地时自己的自信和掌控全局的感觉在现在骤然消失,就好像那种情绪在她身上从来没有出现过。究竟是因为什么让她如此害怕,她是否忘记了什么自己该做的事情?

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奥利拉因为令人嫉妒的富足贵族生活和大奖赠品般的宁静放下戒备,为此发生的意外便对她的打击如此之大,竟让她忘记了自己之前坚持过来的一切痛苦。

因为“未知”,奥利拉心想,先前和津羽所经历的一切的前提是她做了足足一周的准备工作,而现在是丽格图拉消失在她毫不知情的世界里,甚至那个地方是否能被称为一个“世界”,奥利拉心里都要打一个大大的问号。

自己没有办法,那就求助他人!那仅存无几的理智实在看不下去了,它在奥利拉的大脑里喊了一遍又一遍,终于在某个时刻被她听见。

“古皮尔先生!古皮尔先生!”她像是侥幸逃出黑夜里潜藏埋伏的奸人的少女,担惊受怕地敲响管家的房门。

管家的动作很快,他打开房门的动作毫不迟疑。

奥利拉简单快速地向管家陈述刚刚发生的事情,而后者的眉头在奥利拉的描述里皱紧得像麻花一样。他算是有经验的超越者,也只在在前辈的讲述里听过类似的故事。

“这种事情,只能求助这里的密契局了。”古皮尔说,“快走吧,时间不等人。”

“好。”奥利拉匆忙地点头,正要下楼招呼附近的马车。

“记得把那两本书带上。”临走前,古皮尔又补充道。

坐在马车车厢里的奥利拉很快将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实际上那不过是她安慰自己的一个心理暗示罢了,她不可能冷静下来。试问,究竟有哪个正常人见到好友在自己面前光明正大地消失还能若无其事?

她低头看着手里那两本书,书被古皮尔先生用纸包了起来,奥利拉忽然感到一阵呼吸急促,她的耳朵痛得响起耳鸣,她只听得见自己的心跳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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