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来到浅云面前停了下来,口中一直喊着“求见叶大公子”,几位下人跑上前来二话不说就要将妹妹拖到路旁,丝毫不管她在做什么,只管这队伍不能被来路不明的人破坏。
路旁的竹月早已被看热闹的人群挤到了一边,什么也看不到,只能听见妹妹的声音一遍又一遍的重复。
无力,无助。
“住手。”一声年轻的,沉重的声音从车队传来。
“少爷”几位下人立马停手,恭恭敬敬行礼退到一边。
“今日乃慈父下葬之日,吉时不可耽误,可请姑娘礼让一步,以成全在下的孝心。”少年双手作揖,态度诚恳,没有因为眼前的少女穿着粗布麻衣就看轻看贱。
好听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如春日小河流淌,温柔舒展。浅云眼中的少年一身麻衣,举手投足间却还是不掩其高贵从容。气质干净儒雅,清澈的双眼有着不易察觉的悲伤。浅云一时愣住,心想:“都说这叶家大公子聪明超凡,举止儒雅,为人善良,可没人说他长得如此好看啊!”
“姑娘,姑娘”叶青冥看着眼前的女子一直不说话,只好再次提醒,“父亲下葬不可耽搁,可否劳烦姑娘退让一步?”
“这位公子,小女也不是故意刁难,百善孝为先,公子的一片孝心感天动地。只是前面有一对姐妹无处可去,不知可否烦请公子收留她们。”浅云知道这位叶青冥是福临城出了名的大善人,也知自己行为鲁莽冲动,难免惹人生气,可刚刚看这公子说话从容不迫,表情没有愠色,想必还是有丝毫希望。
“好,人我留下了。”叶青冥不问原因,不多言一句,转身就要走。
“还有一事!”浅云看叶青冥转身就要走,急忙说道:“三天前小女子来赶集,那日正好下雨街上没什么人,路过叶府的时候捡到一本书,可能跟叶老爷有关。我也不能断定太多,还请叶大公子有空来城外溪边木屋取。”
叶青冥转过身听完,既然是跟父亲有关,自然答应下来,“好”,说完抬腿便走了。
马上跑来一位管家般的人物,给了两姐妹各一钱袋,领着两姐妹便走了。两姐妹经过浅云时都用水汪汪的眼睛感激涕零般看着她,似乎要将这位陌路女侠牢牢记在心中。浅云亦看着这两姐妹,大概也才八九岁的样子正是活泼爱玩的年纪,也正是九年前自己的样子。微笑看着她们离开,浅云彷佛置身鸟语花香的场景令人心旷神怡充满希望。
队伍继续浩浩荡荡的走了,周围的人群也散去。竹月在一旁早已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浅云来到姐姐身旁,低头垂眸,一副犯了错的样子。
“不是要帮我看大夫吗?愣着干嘛呢?”竹月看着眼前的妹妹,责怪的话丝毫不忍心说出口。眼睛在妹妹身上检查了几遍,确认妹妹没有受伤后,平复自己的心情,风轻云淡般说出了这句话。
“姐……”浅云迟疑着,心中有一万句抱歉的话想说出口。
“浅云,你和我不一样,你是自由的。我知道,在我不在你身边的时间里,也许还发生过比今日更难处理的事,我帮不了你,也阻挡不了你,你只能自己一个人面对。对我而言,我只要不成为你的绊脚石就是最好的了。但是,我还是希望你做事之前可以多考虑自己,你也是这世上我最重要的人。幸好今日遇见的这位大人是个好人,万一……我不敢多想……”竹月今日一反常态,说了往日都不曾说过的许多话。
多年相处,浅云又怎会不知姐姐心中所想所顾,可是一见到今日这场景便是什么也顾不得了。倘若,倘若十年前,是我救了姐姐该多好。刚刚那对姐妹,在这福临城中也算有所依靠,就算是做下人,也比流落街头强得多。也不用去做那违背本心的事情。
浅云听完双腿跪地抱住轮椅上的姐姐,“姐姐,我都知道的,姐姐。你也是我在这世上,最重要的人了。我们就去找大夫,我一定会医好你的双腿的,姐姐。”
街上人来人往,一位少女推着坐在轮椅上的另一位少女,随人流走去,没人注意她们。街上的吆喝声,谈话声此起彼伏。刚刚跪着乞讨的姐妹的地方,灵车停过的地方都随人流不见了。没人记得他们,街上发生的事都随看客散去不见了,不知下次又换了哪些主角哪些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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