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雨绵绵,黑云压城

中午时分,乌云更加浓郁了。看来,天公憋了一个大的。

老汉双手托着膝盖,直起老腰,浑浊的双眼里,掠过一丝精芒,他喃喃自语道:

“又将是一场暴雨,待到天晴,这世上谁又能记得住这些无辜死去的人呢?”

说罢,他神色黯然,而后肚子又传来咕噜噜的响声。

从昨儿个夜里到现在,还没吃饭,只是在挖坑,埋尸,立碑……

一个半截入土的老人,推着一辆不知道从哪弄来的小推车,一趟趟的将村里的尸体拉到旁边的坟地,再分开一个一个的安葬好。

老人腿脚缓慢,但却细致。埋葬的村民,老人不知道姓名,却也立块儿牌子,上方用村子里捡的烧黑木炭,歪歪扭扭写着:张家村村民。

……

还是毛毛雨

乱葬岗

多了很多新坟

老汉坐在一个坑旁,这个坑比其他的要大些,旁边静静地躺着两具尸体,正是刚才诈尸的少年和他爹。

老汉看着死去的少年,任由雨水打在佝偻的背上,汗和雨水黏腻的衣服,紧紧贴着他的身体,显得愈发瘦骨嶙峋。

良久,老汉长长的叹了口气,对着尸体便自言自语起来:

“兴许是看你有缘,若你还活着,老夫真有想收你为徒的打算”

“你别看老夫现在这般落魄,老夫当年也是江湖上谈之色变的一号人物,做我的徒弟,那是旁人八辈子都修不来的机缘”

“害,跟你一个死人说这些做什么?好汉不提当年勇!”

老汉自嘲的摆了摆手,无意想到当年的意气风发,眼神都多了丝明亮,但瞬间又恢复往常的浑浊。

兴许是有很久很久没和人说过话了,老汉又看着少年尸体许久,眼神里多了分释怀。

“老夫自幼习武,如你这般年岁,已是名震乡野,寻常人罕有敌手。后来啊,老夫遇到了一山野高人,和他打了三日,未能触及他分毫,还是趁他熟睡分神,才将将碰到了他的衣角。后他收我为徒,传我功法,仅用了五年时间,我的武功已如他一般无二。他说,这人间江湖,你尽管去闯,这世间再无敌手,只是永远不要提及我的名字。”

“自此,我再没见过师父。江湖路远,风云五十余载,江湖何人不知道我逍遥散人东方朔的大名!”

说到此处,老汉眼里闪着骄傲的光芒,嘴角不自觉的扬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随后又继续说道:

“老夫一生行侠仗义,嫉恶如仇,年少轻狂,得罪了无数门派势力,引得江湖发起百日围杀令,足足百日,老夫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杀敌无数,尸山血海,仍无人可伤我分毫,敢问这江湖能耐我何?”

老汉越说越激动,脖子上的青筋都隐隐显露。

“前半生老夫自称逍遥子,飒沓江湖,百日围杀后,江湖中,老夫便多了一个外号-屠夫东方朔”

雨声渐起,雨滴开始啪嗒啪嗒的落下。

老汉无力的凝望着天空,黑云压城城欲摧!

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自身旁响起:

“那后来呢?”

老汉摇了摇头,无奈苦笑,随手抓了几根稻草摆弄,叹了口气,接着讲道:“后来啊,……”

“嗯???”

老汉猛然扭头,身旁躺着的那具少年尸体,面色红润,容光焕发,正目光炯炯有神的看着他,哪还有先前那般死气缭绕。

“你,你,你还没死???”

老汉被吓的跳起,迅速的退了五步有余,瞪大的老眼一遍一遍打量着还在躺尸的少年。

少年一脸尴尬,对刚才的问话表示抱歉。

老汉与少年对峙许久,眼神里掠过一丝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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