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在我们头顶的桥上,窸窸窣窣的。不过没过一会,也许是上面的东西没有找到我们,脚步声便向桥的另一端移动,离我们愈来愈远。

但我仍旧没敢说话,直到老孟拍了拍我,对我道:“走远了。”我才松了一口气,老孟又道:“你的眼睛,只是暂时性目盲,再过一会,应该就能看见东西了。”

我心中庆幸,看来暂时用不着训练导盲犬了。

接着他开始解释刚刚的情况,他道:“那雾气中有毒,当你接触到雾气的一瞬间,雾气中的颗粒就会吸附在你的瞳孔上,麻痹你的感光细胞,不过这种麻痹作用只是暂时性的,只要你离开雾气的范围,大概十五分钟后,就可以慢慢恢复。”

“你也应该中招了,不过我喊你你怎么不回答我?”我继续问道。

“雾气不仅致盲,而且致幻。”老孟道:“当你吸入雾气后,会出现幻觉,我刚刚应该也中招了,因为我吸入雾气后,也喊过你,但也没有听到你的回答。”他顿了顿,继续道:“所以我一瞬间就意识到了,雾气有问题,所以我就想着,破局的办法,只有离开雾气。”

所以,我们听不见彼此声音的原因是,我们都困在了自己的幻境里。

“那你怎么破局的?”此时我仍旧看不清东西。老孟回答道:“我只是灵光一现,我觉得呆在桥上一定不是办法,所以翻出了桥面,多亏我苦练多年的麒麟臂,才能挂在桥边。我运气好,很快就摸索到了链接桥面下方承重柱的铁链,于是我顺着铁链,摸到了石柱间的平台上,过了不久,我的眼睛就能看清了。”

接下来的事情,便是他听见我在桥上乱叫,四处徘徊找不到方向。我才意识到当时不管向前向后都走不出桥面,是因为我中了幻觉一直在原地踏步。老孟顺着声音,通过铁链很快摸到了我所在位置的正下方。正当他想把我拉下来的时候,他却听见了桥的对面,有一串急促的脚步,正在向我们这边迅速靠近。老孟挂在桥边,静观其变,一开始他和我想的一样,也以为是邱一硕和允泽赶来救场。但是很快他便发现不对,如果在是他们赶来,此刻他们一定位于黑雾当中,既然这样,他们怎么做到既能看清周围,又能避免陷入幻觉的呢。老孟听见脚步声直接向我而来,来不及思考,他看好我的位置,屏蔽呼吸,紧闭双眼,翻身上桥一个弹射起步靠近我,随即将我甩下桥面,躲到了下方平台上。

“多亏了你这麒麟臂。”我赞叹道,这时我就发现眼前逐渐清晰了起来,过了一两分钟,我的眼睛慢慢便恢复了正常,我看见眼前有一个人影—那是老孟,他在黑暗中没有开灯,估计是怕被桥上的东西发现。

我们发现桥上的黑雾已经变得越来越淡,估计这样下去再过一会,黑雾会完全消散,于是我们又在桥下待了几个小时,黑雾终于彻底散去。

老孟依旧不敢打开手电,他告诉我,如果桥上的东西还在周围,打开手电就是寻死。最终我们决定不回桥面,而是顺着桥下的平台和铁锁,向对岸摸去。

铁锁上的铁锈沉淀了几千年,已经形成了厚厚的包浆,常年水汽的侵蚀,让铁链上附着了不少青苔和绿藓,十分湿滑,倒挂在铁链上行进十分艰难。我们一路上没有开手电,身边没有光源,只能在黑暗中前行,向前又爬了一个小时,仍旧没有到头。

一个小时,虽说在铁链上行进速度较慢,但是我们行进的路程,换算到桥面上,也应该爬出去了超过一千米,可桥仍然没有到头,远远看不到终点,好似一座无限之桥。我的体力此时已经完全耗尽,于是我连忙叫停老孟,提议休息一下。结果老孟不由分说驳回了我的意见,只是让我再坚持一下。

我实在受不了了,在到达下一个平台时停了下来。我对老孟道:“你先往前走吧,我很快就跟上。”

老孟回头,朝我们身后过来的地方凝视了一会,对我道:“我觉得,我们还是抓紧行动好。”

我说怎么了,老孟停下来翻了起来,骑在铁链上,告诉我说:“我怕你分心,没敢和你说,但是现在我们身后,跟着东西。”

黑暗中,人的感官是会无限放大的,但是之前我一直在小心赶路,不敢分心,因为稍微不注意,就有可能脱手从铁链上掉下去,摔进忘川河里。而现在这一停,我一下子就感觉到了,在我们身后的黑暗,确实有什么东西一直在跟着我们。

我想看看后面是什么东西,可奈何光线太差,什么也看不见。正当我犹豫要不要甩个冷焰火过去时,老孟突然打开了手电,瞬间一道光柱打向了我们身后的黑暗,我顺着光线看去,一下就看到,在大概我们身后五十米开外的铁链上,有一前一后两个小东西正朝我们爬来。

老孟朝我吐了下舌头,作了一个“我没说错吧”的表情,接着对我道:“我们一停,这玩意立刻就跟上来了,这么近的距离,如果有把枪,砰砰给他两枪,管他什么牛鬼蛇神,全都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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