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个经历,我们家早期都是老父亲主厨,他也教育我们说:人第一要紧的是会给自己做饭吃。这一点在我以后在外工作还是旅居期间,真是有深刻的体会;不过后来老父亲有点走偏了,什么菜里都要放糖不说,要么做的菜特别的咸,再者我们也都会做饭了,就让他做得少了。
父亲能来西安,是因为我爷爷在投身东北军当兵,在西安这边驻扎。1945年以后,爷爷主动退役,父亲应该是1949年以后才来的西安,因为我记得他以前说过,1949年解放军进南京城的时候,他们那个饭铺还在门口摆了很多的食物给解放军。1949年以后社会安定了,父亲终于打听到了爷爷的下落,就从南京来到了西安,从此我们家就在西安定居了。
老父亲虽然文化不高,但是喜欢思考,条理清晰,字也写得好,他曾经参加过陕西检察系统的录用考试,答题写了一半,监考老师就让去上班了,只是老父亲不太习惯那个环境,又去开车了;受老父亲的督促,我们兄弟两个从小也是学习写字,毛笔虽然写的不太多,但是钢笔字是练过真不少。
老父亲也是个多面手,二胡口琴样样都行,他的书法还在二轻系统得过一等奖,记得很清楚奖品是一套名牌的笔墨纸砚,在一个锦盒里装着,老父亲试了一下那个笔以后连说好用。
他和陕西的摔跤名家马胜利是亦师亦友的关系,按马胜利的话说:他开车是我父亲教的,我父亲摔跤是他教的。艺高人胆大,我父亲年轻的时候也是经常爱管管闲事的,这一点也常让我们操心,现在想一想那个时候大街上的风气,很多人是喜欢管点闲事的,我还是非常怀念那些时代,但是现在有很大不同了。
到了晚年,老父亲说年纪大了,汽车很多零件又大又重,干不动了,就改学摩托车修理技术,真正是活到老学到老,这当然也是生活的原因;老父亲这种不怕苦不怕累、不屈不挠的奋斗精神,我是非常敬佩的。
老父亲当然也并不是没有缺点,对文化不看重,我能一直学下去,最终考上大学还都是老母亲的坚持。老父亲在旧社会里在当学徒,规矩多,本身文化也不高。我呢,小时候就爱看书,却正应了围城里的那句话:识字的人受到了印刷品的骗。我觉得也不能完全说骗吧,只能说有些印刷品上的观点有时候也有点带偏。我那时候对老父亲的一些观点看法,总觉得是落后、老封建、老古董,所以父子关系一直都不是特别融洽。他去世好几年以后,有一天晚上我梦到他,他很疲惫的样子闭着眼睛躺在床上,我过去抱着他,说:“爸爸我爱你”。老爸没有睁开眼,只是转了下头回应我说:“爸爸也爱你”。没有想到,自我长大以后,我们父子最温馨的一幕竟然只能是在梦里。
2004年,父亲在家中无人的情况下,因心梗突然去世,我当时在外地,想不到半年多前回去帮忙处理兄弟家中的事,成了最后一面。那天老父亲给我做了炒面,配上他做的红烧肉,我走的时候还专门走出单元门送我,我走出单元门一段路了回头发现父亲还在门口望着我,这也是我们父子的最后一面,当年他的身影甚至还有那个破旧的房子,一直都印在印在我的脑海里,永不磨灭。
尽管很悲痛的,但随着年龄的增长,我也觉得有点欣慰,能够这么无痛苦的离去,也越来越是我的一种梦想。
如今他的人他的事,都已经成为了往事随风而去,作为一个普通人,他在这社会上可能是微不足道的,但是每个人都有他闪光的一面,有受他影响的一方,正是这些微不足道的小市民们才组成了我们的这个社会的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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