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老臣石碏不阴不阳地对儿子石厚说:“若想群臣和百姓信服,只有去雒邑,朝见周天子。”

石厚好像落水的溺者捞到了一根稻草,赶紧问道:“怎样才能够去朝见?”

石碏缓缓说道:“听说陈桓公刚把女儿嫁给天王,正得到天王的宠幸,陈国与卫国也正和睦,如去拜会陈桓公,请他向天王请求,一定能达到目的。”

于是石厚跟随州吁,屁颠屁颠地一起去了陈国。

石碏派人告诉陈国说:“卫国地方狭小,我老头子年龄大了,不能做什么了。这两个人就是杀我国国君的人,敢向你们请求乘此机会设法除掉他们。”

厉妫听闻消息,欢呼雀跃。

没想到自己处心积虑地想要报仇而不得,仇人却自己送上门来。

州吁和石厚刚入宛城,陈国人就把他们抓起来,派使者去请卫国派人到陈国来处置他们。

九月,卫国派大夫右宰丑到陈国去,在陈国靠近卫国的边境濮地,斩杀了州吁。

这就是本章开头的那一幕。

州吁从开春杀了哥哥卫桓公,到现在都不到一年,死后被加谥号卫前废公。

石厚还被关押在陈国都城宛丘的大牢里,石碏再派他的家宰獳羊肩到陈国去,杀了自己的儿子石厚。

有人替石厚求情,石碏听了很生气:

“你们替我儿子求情,我很感谢你们,不过逆子是自作自受,如果不杀他,凭什么杀州吁?国家大义,超过父子人伦,各位不必再劝我了!”

于是商议去陈国执行命令的人。

《左传·隐公四年》说:“大义灭亲,其是之谓乎?”

君子说:“石碏是个忠诚不二的臣子,憎恨州吁,同时也连带把石厚杀了。‘大义灭亲’,说的就是这样的人吧!”

这话一般人是说不出的,一定是孔老二那样的人,才能说得出。后世有人不禁要问孔老二,既然你说“非礼勿闻”,无论如何,父亲派人杀了儿子,难道是可以听闻的善行么?

州吁之后,卫国经历了五世大乱。卫国公族的那些狗血剧,层出不穷,冠绝春秋。

当初石碏进谏州吁的父亲卫庄公,卫庄公不理他。卫庄公这个父亲,责任重大。

当初州吁母亲齐媵不识好歹,任凭儿子胡作歹为。

有人生,没人教。

州吁成了几千年来,那些傲慢自大、骄奢淫逸、自取灭亡的样本!

这样看,州吁也够可怜的。

这晚,刚回到曲阜城没多久的子息,边吃饭边对桃子说:

“众仲这个人,还是有能力的!”

“这话怎么说的?”

“上次在回国的路上,我问他州吁的事,他果然说得不错。”

“堂兄他说什么啦?”

“他说像州吁这样的人,早晚是要倒霉的。”

“这话说的在理。再大的怨仇,也不能把自己的哥哥给杀了呀!这种人就该杀!”

“桃子,我们再要个女儿呗,你说可好啊?”

“那得看你的本事啦!”

“行。那就从今晚开始,加油干!”

“去你的,这又不是砍柴磨面,还要加油干。”

“那就慢慢干!”

“干你个头!”

曲阜晚秋的夜晚,月色如水,秋声渐沉。天气已开始转凉。

子息怀里的桃子双颊绯红,把月亮也羞得,躲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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