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衣着很朴素,但结合进站时周围乌央乌央的年轻人,行李箱,还有她稚嫩的谈吐,大河判断对方是个女大学生。
“你是大学生吗?”
“大学毕业生,刚毕业。”
“回家还是?”
因为大河感觉对方气质随和,很有礼貌,于是主动开始攀谈。
通过攀谈,大河大致了解了关于她的故事,我们姑且称这位刚刚毕业的女大学生为小昭。以下是小昭讲述的自己的故事:
我是小昭,1999年出生于云南ZT一个普通的小山村。山区里的孩子,家庭状况都好不到哪里去。虽然家庭困苦,但父亲却很重视我的教育,因为不想孩子重复自己辛苦的老路,知道教育是改变孩子命运的唯一途径。出于对教育的重视,在我三年级时,父亲便让我去离家很远的一所小学读书。那所小学,从家里走路去,要走两个小时,回来的时候,还要再走两个小时。父母农活很忙,没有时间管我,于是便让我自己去,自己回。
因为路途太远了,所以每天我都会迟到。因为每天迟到,所以老师每天骂我。每天我都完不成自己的作业,但同桌的一个女生却每天命令我帮她写作业。在去上学的路上,经常会见到蛇。有一次,我的脚已经挨到蛇的身体,差点就踩下去了,我当时吓得心脏差点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上学对于我来说变成了一件又辛苦又恐怖的事情。去了一段时间之后,我决定辍学,死活都不再去学校了。
父亲拿起了一根跟我胳膊一样粗的棍子,举了起来,眼神复杂的盯着我,说我不去上学就要打死我,但我就是不去,父亲举着棍子,盯着我,盯了很久,然后把棍子放下,转身慢慢走远了。
这个情景让我印象非常深刻,在我的脑海里这么多年都无法忘怀。
后来,我就跟着父母在家里干农活。每天很早就起床,去地里,种完水稻种玉米,种完这个种那个,割草,喂猪,喂鸡喂鸭,每天干不完的活,从早干到晚。
半年之后,我主动找到父亲说,我想去上学。
于是,我又开始上三年级,但这次,是在离家很近的学校上。从那次之后,我再也没有想过不上学的事情。
到高中的时候,亲戚家的一个姐姐跟我说,我们这里的学生,要想考上好大学是很困难的,有一条捷径,就是去学音体美,可以降分录取。于是,我在刚上高二的时候,开始学习美术,大学时选择了师范类美术学的专业。
大学的时候,周围的同学都玩,我也玩,玩手机,可以一天在床上从早躺到晚。偶尔出去打工,暑假去四川玩了一两次。大四时,找高中老师,回自己的学校实习了一个月。
现在要开始找工作了,我想找一个离家近的教师岗,所以现在在疯狂的参加各种公务员考试。但竞争很激烈,周围的年轻人都想考公务员,到目前为止我也没考上,这次去KM就是要参加另外一个考试。
小昭的故事大概就是这样。
听了小昭的故事,大河感慨良多,按照七岁上一年级算的话,小昭第一次上三年级的时候大概是2008年。那时候BJ在举办奥运会,举世瞩目。大河在上大二,ta周围的很多同学都去当了奥运会的志愿者。而同一时间,在云南的大山里面,一个九岁的小女孩儿,需要每天早上天不亮就起床,迈着小短腿,一个人,翻山越岭,步行两个小时的时间去很远的学校读书。路上,她还会经常遇到蛇。放学后,又要步行两个小时回家。因为路途又远又辛苦,所以她每天迟到,到学校的时候已经非常疲惫,早没有了多余的精力应付学习。因为经常迟到学习又差,老师不喜欢她,经常骂她,但老师却从没有问过她一句为什么会每天都迟到。老师不喜欢她,同学还欺负她,逼着她天天帮自己写作业。
果真,人类的悲欢从来并不相通。
大河又想,如果大学时,我就开始关注公益志愿活动,会不会有机会进到大山里,与当时的小昭偶遇呢?
ta在内心里摇了摇头。当一个人自顾不暇时,是没有心思去看外面的世界的。当时的ta,很穷,学习生活都很辛苦,利用课余时间出去打工养活自己都有困难,哪有什么精力去关心遥远山区里的其他小姑娘。不过,在十六年后,他们相遇了。也算是人生何处不相逢了。
山区里的教育是这样子,因为地形复杂,所以,小学会有低小部和高小部。低小部,相对来说多一点,相对来说离家会近一点,但只有一到三年级。到了四年级,很多个村子的孩子会集中到高小部,需要住宿。
刘大河支教的学校就是广西山区的一所低小部。今年夏天,ta教了两年的孩子们就要从低小部毕业去高小部了,于是ta从网上给孩子们买了一些XJ特产还有纪念铅笔,委托孩子们现在的老师送给孩子们。今天,委托老师把礼物送给了孩子们。有两个小女孩儿,给了大河回应,通过家长的微信给大河发来了感谢。大多数孩子们收到礼物肯定是很开心的。但很多家长不在身边。当然,也有很多孩子已经把大河忘得差不多了,这是现实。
在QJ的一个山林公园闲逛,ta问对面一位老年男性,“请问你知道卫生间在哪里吗?”“我们也是第一次来,你去问问那边的本地人吧。”“哦好的谢谢”“你是小便还是大便?”大河第一次遇到这种问题,愣了一下“小便。”“小便嘛,你就随便找个地方,隐蔽的地方,解决一下嘛,没关系的。”说完还冲大河笑了一下,大河尴尬的笑着说“嗯嗯,好的好的。”
稀里糊涂的往上爬了一会儿,开始往下走时,迎面走来几个人,“你好,请问你啊,上面还可以走吗?”广东口音,“可以,可以再走很长一段。”“上面都有什么啊?”“有一个塔,但是下午三点之后就不让进了,但还有很长一段路是可以爬的”“哦谢谢你哦”,大河腼腆的笑笑。一小时之前ta还在问路,一小时之后ta就被看成本地人被别人问路并且很有自信理直气壮的给别人指路了,谁给你的自信啊......大河觉得挺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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