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之爱有什么可稀罕的？
林清溪上辈子百思不得其解。
林青川拥有的荣华富贵，夫君儿女，才是林清溪渴求而不可得的。
本来，林清溪就一直怀疑，林清溪跟自己一样回来了。
直到上次王氏来接，最后空手而归。
终于让林清溪确定，眼前的林青川，已经不是原来那个因为父母多关心一句，便乐得无可不可的林青川。
她跟自己一样，重生回来了。
因为上辈子求而不得，这辈子直接放弃？
林清溪这般猜度。
也直接问出口。
林青川还是看也不看林清溪，任她在一旁独角戏。
离开林清溪的主场，林青川这个摩羯，终于显露出自己的傲气。
她对于看不上的人，向来懒得搭理。一个眼风都欠奉。
“你以为你不说话，我就不知道吗？我猜对了是吧？”
林清溪突然起身，凑近林青川。
林青川下意识远离。
她不习惯不喜欢的人靠近。
林清溪却不管那么多。
时间有限，她话还没说完。
“你别以为，自己留在沈府，是近水楼台。要知道女儿家的婚姻大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二妹，你就安心留在沈府，母亲大人，我会替你孝敬。在扬州，我会跟嫡母处成亲母女一般。你知道的，嫡母向来不喜欢你。”
“等到我们林家回到京城，沈家的亲事，我会求嫡母成全。”
“你猜，到时候，她是看中我这个日日贴身照料的贴心小棉袄，还是给你这个疏远许久的女儿？”
“本来我还担心争不过血脉。没想到母亲有孕，姨母又把你留在身边，给我留下空子！天助我也！”
“母亲有了儿子，你这个女儿本就不喜，以后就更不得亲近。”
“你就放心去京城当你的好学生，我会替你尽孝。就是希望，到时候婚事丢了，你不要气急败坏，要死要活。”
“别做什么多余的事儿。你知道的，君平哥哥，跟你并没有什么感情，娶你不过是父母之命。上辈子，你们相敬如宾。这辈子，换我来捂热君平哥哥的心。”
林清溪在林青川耳边，话音刚落，赖妈妈便推门而入。
见林清溪弯着腰，几乎趴在林青川耳边，赖妈妈下意识皱眉。
“林大小姐，时间差不多了，您也该走了。”
赖妈妈的话毫不客气，林清溪却不计较。
她已经说完自己要说的话，心满意足的起身。
“走吧！”
林清溪脚步轻快。
赖妈妈见状，只得先带她离开。
林清溪却不知，她这番自以为乱人心志的发言，并没有搅乱林青川的心。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林青川发自内心的绽放笑颜。
…
夜里，王氏不放心，带了赖妈妈过来探望。
“明儿林家就要乘船南下。青川要不要去送送。”
王氏轻声问道。
林青川一身雪白中衣，坐在床上，看着姨母。
没有吞吞吐吐，而是直接道。
“白日林清溪过来，说以后会将我母亲当作自己亲生母亲孝顺。还说我母亲肚子里是期盼已久的儿子。这下子，母亲也算是儿女双全了。本来我还觉得，自己留在沈家，有不孝的嫌疑。如今好了，我再不用担心母亲，往后，只叨扰姨母了。”
小小人儿，一身单薄的靠在床上，满脸带着轻松的笑意，说自己以后再不用担心母亲，仿佛卸下一座大山一般轻松。
王氏怔愣了。
许久，才摸着这个外甥女脆弱细嫩比最软最白得松江棉布都要细嫩雪白的小脸儿，不知为何，心莫名疼惜涌上心头。
要多大的伤口，才能在这般放弃父母之爱后，如释重负的样子？
本该受尽宠爱的贵女，却心底伤痕累累。
王氏脑补一大堆受尽冷落，最后心灰意冷的小女孩儿形象，只觉得心中慈爱更甚。
“嗯，青川想的对。”
王氏顺着林青川道。
“你父母那么大的人了，自己的事，自己负责。自己的孽，自己担着。很不用你跟着操心。”
“我的小青川，以后只照顾好自己，养好自己的身体。不用想任何人，做好自己就好。”
“嗯！”
两辈子，第一次有人，说让她做好自己就好。
林青川狠狠点头。
…
翌日，码头送别。
沈君平挥手，看着官船如离弦之箭，顺流而下，收起手臂。
回头一看，父亲和母亲，已经坐上轿子，打道回府了。
忠桂嘴角抽搐，忍不住跟自家少爷吐槽。
“自从接了青川小姐来家，夫人是装也不装了。但凡一个明眼人，都能看出夫人和林家的客套。连带着老爷对林大人，也没了往日的热心了。”
说着，忠桂看向自家少爷。
“说起来，咱们整个沈家，还是少爷最有人情味儿。连青川小姐都不露面，您还送到最后。”
显然，这是笑话沈君平刚才一个人挥手的孤单模样。
沈君平闻言，瞪了忠桂一眼，忠桂偷笑。
“既来了，自然要送佛送到西。”
“父亲也是，被母亲带的越发任性了。在地方上还好，若是进了京，这般不周全，如何是好。”
沈君平毫不留情的吐槽父亲。
忠桂却暗自腹诽，“少爷转移话题也太生硬了些。而且私底下吐槽，都不敢说夫人，家教真严哪。”
不过这些话，打死忠桂也不敢说出来。
不过好在，忠桂很快又想到别的。
“少爷今日送别，是不是一整天都不用进学了？太好了！听说城西新开了一家川菜馆子，大半个诚的人都去试过了，没有一个能吃得下那什么辣鱼头的。少爷，咱们中午就别回府了，去城西试试那个号称辣倒整座城的馆子吧？！”
忠桂跃跃欲试。
却得了沈君平一个白眼。
“表妹进府，我若是敢不回去吃，母亲能吃了我！”
沈君平没好气道。
忠桂闻言，丧气，进而又有些八卦。
“少爷，您说咱们夫人怎么跟旁人都不一样？就说姨夫人，盼儿子盼的，女儿都不要了。夫人却正好颠倒过来。听说夫人从来不信佛，却总烧香祈求得个女儿。难道真是远香近臭？听我母亲说，夫人对青川小姐上心的不得了，亲自开库房，找了积年的好料子好首饰，要亲自给青川小姐打扮呢。”
显然是赖妈妈在家中提的被忠桂听进心里。
这话说的，更像风凉话了。
沈君平连吐槽都提不起劲儿，翻身上马，回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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