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有礼见我这副态度,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告诉我别把他搭进去,灰溜溜地就跑了。

其实就算他不这么说我也会这么做的,就算他平常爱怼我,但鬼品终究是没什么问题,更何况我边上还有两个三部的员工,他们我都舍不得,更何况是甄有礼这个外人。

于是,说干就干,我嘱咐尹影二人好好盘问这只鬼,问问他到底想要什么,自己则是趁着天黑来到了密阁。

密阁是个掌管所有灵魂资料的宝塔,一共有整整十八,最下面一层最大,从下往上,楼层越来越小,掌管的资料也越来越保密,看似只安排了两位地差把守,可实际上只是表象,具体的奈何是甄有礼也打听不到什么。

“干嘛呢,这不是你能呆的地方,去去去。”

很显然塔底的地差发现了我,呵斥我赶快走。可我哪是那种随便放弃的人,今天就算是再死一次我都要拿到那破卷宗。

“大哥,我是筑梦阁三部的小差,阁主命我来拿取雇主的资料,你看看能不能放我进去。”

幸亏我留了一手,借着去培训,拿到了秦怀安用来显示身份的玉牌。反正都是在同一个地方,先进去再说,秦怀安虽然没有看重要机密的权利,但普通的亡灵资料还是可以随便看的。

那两位黑胡子大哥仔细端详着玉牌,再瞧瞧我,眼里充满了不解。

“你们筑梦三部也有客人吗?”

话虽不多,杀伤力真是极大,我嘴角抽了几下:“就是因为平常没什么客人,所以才要好好对待嘛。”

两大哥对视一眼,半晌后才开口:“行了行了进去吧,麻溜点。”

真是我亲哥,话还没掉到地上,我迫不及待就走了进去。

“等等。”

几乎是一瞬间,我的身体僵在原地,冷汗直冒出来。

“你应该知道,什么地方不是你可以去的吧。”

我耐住快要跳出来的心脏,连忙点头,他们这才没说什么。

这密阁摆满了装满卷宗的竹架子,每排竹架留的缝隙只够一只鬼横着过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凉凉的潮湿味,就跟谁家鼻通放了十年了似的。

这里没什么光线,就靠着几盏蓝色的烛火来看清,在未知的地方,我总会胡思乱想,就像现在,我总觉着有人在监视我,而且,时不时还能从书架的缝隙中传来“嘿嘿”的笑声。忍住毛骨悚然的感觉,我随手拿起边上一盏油灯,费了一点功夫才挤到最里面。终于发现了一架梯子,顺着梯子上看去,只有一个冒着绿色微光的小方口,目测最多只能挤得下我的头,反正先看看再说。

用手按了这梯子,确定这梯子安全后,我小心翼翼地踏上去,刚开始还没觉得有什么,可越走,我越觉着不对劲,就算这距离再远,我也走了差不多有一半了,可再往上面望那小方口,居然与没上来之前距离是一样的。

我还想往下瞧瞧,蓦然发觉脚踝附近痒痒的,伸手想要挠挠,却摸到一团干燥的毛发,跟以前我一个星期不洗头的触感一个样,再往下看,已经看不到地面了。蓝色的光线照出两排黄黄的牙齿,倒三角眼的女鬼正龇牙冲着我笑,她的脸布满了蓝青色的血丝,边笑边流出蓝色的眼泪,分不清是伤心还是快乐,还准备抬手用她只剩骨头的手抓我的脚。

“我去。”我忍住大叫的冲动,别过头咽了口口水,想了想我手中只剩盏灯,于是将煤油灯打开,将蓝色的火焰连同罐子一同丢下去,可却没听见砸中东西的声音,再往下看,那女鬼已经不见了。

“靠!”好一会,下面传来煤油罐破碎的响声,伴随着一句痛骂的耳熟的男声,我也来不及细想,居然有两只鬼,真是要命了,这下下去也不是了,只好硬着头皮往上爬。

终于爬到了洞口,我做了会儿心理建设,没办法了,大家都是鬼,谁怕谁。

头往上伸,没有我想得女鬼,只有借着绿色的灯光四处探探。上面的陈设跟下面一样,,我头难受得很,想扭扭伸展一下,却发现脖子已经没办法动弹了,那洞口在我没发觉的时候居然缩小得只剩脖子那么大了。

“啪嗒,啪嗒”的脚步声连绵不断地响起,一个个木偶戏的红色纸人将我的脑袋团团围住。它们的下巴像刀尖一般锋利,眼睛跟黑豆一样没有瞳孔,嘴里不断响着“嘻嘻”的笑声。最后前面的小人让出一条缝隙,几个纸人搬出一把手臂长的大锯刀,上面还倒映着我吓得死白死白白的脸。最后,那几个小人簇拥出一位大他们几倍,面色凶狠的绿衣纸人,他的眉毛已经长到了地上,拿着缩小版的锯刀,抓起一旁的小人,“咻”的一下就砍断了它的脖子,其他的纸人笑得越发的张狂,将那把真刀往我脖子上比划着。

“大....大神们,有话好好说嘛,我说我路过你们信吗。”

我下意识地扭动脖子,洞口已经变成圆形,把我脖子勒出了一圈红,连转都转不了了,这下是真的完玩了,我也只能做些无谓的抵抗了,事到如今就算是天王老爷来了都救不了我了。

虽然我算是自尽的,但现在再死一次就是真的消失了,想到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有我的踪迹,莫名有些伤感,活着的时候没人记得我,死了也是。

刀刃就要落到脖子上,我缓缓闭上眼睛。

“咻”的一声眼前的刀没能落到我头上,我眼珠子移了一下,一片枫叶穿过了刀片,使那把刀死死地定在了木板上。

“让开。”

一道女声响起,回荡在整栋楼,木偶人们四处逃窜找角落躲起来。

顺着微弱的光辉,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我面前。

“良宵。”

洞口渐渐变大,我不费力气就能爬上去。见到她,我也顾不上这里什么地方了,眼泪不自觉地流了下来,作势要去抱她,我发誓,她从此就是我女神,

但良宵又怎么会给我这个机会,摁着我的头使我没法前进。

“你找死吗,也不看看这里什么地方,要是能让你随便进这阎王爷都可以让你当了。”

“对不起良宵,我知道错了。”脑袋有所缓和,我赶紧认错。

我听出来她现在是极其恼火的,而且在极力克制着揍我的冲动。要不是她,现在被钉在地上的就是我的脑袋了,况且在刚刚脑袋被挤的时候我就想通了,什么不服输都是狗屁,自己也不知道跟谁较劲,眼下跟她认错才是真,那什么累鬼和曹鑫都滚吧。

“你说说你,”良宵见我这样也不好发作,只是边拍我的背边说,“要不是尹影告诉斐言来找我,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你想要那破卷宗,求求我不就行了,用得着来这里找死吗。

“他们两个?”

“不然呢,我说你们三部终于有跟斐言一样靠谱的员工了,单靠你们再加上秦怀安,这筑梦三部就彻底没救了。”

“喏,”良宵塞给我一个麻布袋,“你的魂根子就是这个,赶紧看完了走,这玩意不能带出去。”

我打开布袋,是个竹简,打开里面的字发着蓝光,上面还有张光头照,甚是眼熟,这不就是那累鬼吗,原来除了光头和眼睛,他跟死之前长的差不多。

但继续往下看我就开不出玩笑了。

光头死于跳河,他被封印全识的理由,是捅死了家暴自己女儿的丈夫。

我原以为累鬼都像他们说得那样,是十恶不赦的人死后演变而成的,没想到也有因为这样无奈的理由而成为的。

就像我曾经说的,这世间无论在哪里都没有公平一说,就算他的理由有多么合情,也没办法决定上面已经决定好的事。

我思考着卷宗上详细的资料,不知不觉就回到了阁里。甄有礼三人急忙踱步到我身前。

“怎么样,良宵有没有把你救出来。”

甄有礼废话一出,我才发觉他脑袋上有个大口子。

他也看出来我的视线在哪,自己摸了摸脑袋:“不小心磕的。”

我点点头累得说不出话,他们问了我许多事,喝了碗绿豆汤我才有力气把发生的事包括那卷宗的内容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话了,蔡豆豆和尹影面色沉重,只有甄有礼在我说到男鬼骂人的时候,脸上不停抽搐,明显的不自在,我全当他难受,没当回事儿。

“太感人了,小柿子,俺们一定要为他圆梦。”蔡豆豆抹了把鼻涕,他胆子小,心也软,听到这种事眼泪哗得流了下来,甄有礼有些不知所措,顺手拿起一旁的抹布就为他擦起鼻涕。“没错,”我拍拍桌子站起来,“别的不说,咱们还有两天,一定不能让他变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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