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庙里把香插,
妹在家里常思想呀,
只盼情郎早回家呀,
哪哈咿呀哈。
……
狗娃听到这里,嬉闹着说道:“不用盼啦,情郎就在你的眼前。”
秀秀装出生气的样子,努着嘴说道:“也不知道脸红,谁让你当情郎啦!”
狗娃忙改口道:“我说错了,不是情郎,是心上人。”
秀秀嬉笑着说:“你还是有心人啊,出去这么长时间,也没有给我捎个信回来,谁知道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
狗娃略带歉意地说道:“山深路远,人生地不熟,怎么能给你带信回来呢?”
秀秀若有所思地说道:“狗娃哥,你走了,我常常梦见你。”
狗娃抓住时机,开着玩笑说道:“只要你给我当了媳妇,我们就能天天见面了。”
“我才不会给你当媳妇呢!”秀秀调皮地把头一歪。
狗娃故意逗弄秀秀:“给我当媳妇,我还不要。我要找媳妇,肯定要找个比你长得还漂亮的。”
秀秀头一扬,两只小辫往后一甩,跑到狗娃的前面,胳膊撒开,挡住狗娃的去路,说:“你坏,你坏,你太坏了,就知道气我耍笑人。”
狗娃意味深长地看着秀秀说道:“你生气的样子真好看,小嘴一撅,像个红樱桃,让人想一口咬住它。”
秀秀白嫩的小手,像蜻蜓点水一样捶打着狗娃的胸膛,“狗娃哥,我没有遇到过比你更坏的人了,你这是跟谁学得这么油嘴滑舌的。”
狗娃一把拉住秀秀的手,盯着秀秀水汪汪的大眼睛,深情地望着秀秀。秀秀甜蜜而羞涩地低下了头。
此时的狗娃不愿意去想家中的恓惶事,也不愿意去想他们两个的未来如何,他只想好好地享受和秀秀独处的这美好时刻!沉默良久,两个人都有些不好意思,狗娃松开秀秀的手,突然放开嗓子唱了起来:
轱辘子本是个钉家匠,
担上个担担子走四方。
各州府县都走遍,
从来没走过王家庄。
王家庄有个王员外,
所生三个大姑娘。
大姑娘叫个人人爱,
二姑娘叫个十里香。
唯有三姑娘长得好,
起名就叫腊梅香。
耳听得美名未见面,
今天走一趟王家庄。
……
狗娃嘹亮悦耳的声音如同柳笛一样清新悠扬,顺着沟渠随同溪水流向了远方,把秀秀惹得咯咯笑个不停……
没有春风吹不开的山花,没有太阳照不到的山岗。这对年轻人由于生活的困窘而被压抑的炽烈情感,好像春天催开的山花,在两人的心里灿烂地开放。他俩感觉到从未有过的幸福和甜蜜,好像把人间的一切烦恼都抛到了九霄云外,丢进深山老林里去了。
两个人又说又笑,又追又闹,又唱又跳,在这清静的山沟里,尽情地释放着久封了的情感。
就在秀秀和狗娃两情相悦,甜蜜缠绵的时候,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秀秀的母亲和父亲在家里闹得不可开交!
秀的母亲认为秀秀和李望福就是两只吃里爬外的白眼狼。只要狗娃家里有啥事,他们父女俩就往狗娃家跑。秀秀几次偷偷给狗娃送馍馍,秀秀的母亲早就察觉到了。只是顾及秀秀的面子和自尊,她一直装着不知道。
这次,李望福去县城营救狗娃的父亲,从她身上拿走了十元钱,这好像是从她身上割走了一块肉,让她心疼了好几天。要知道,这十元钱对她家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财产。她还准备多攒点钱,给宝贝女儿多陪一些嫁妆。而且,说不定啥时候遇见灾难,关键时刻它就是救命钱啊!秀秀的母亲为这事几天都睡不好,吃不香,心里憋着满肚子的气,就等李望福回来说道说道。
要是秀秀在家,这老两口还不至于闹得这么凶,毕竟在孩子的面前他们还要收敛克制一些。现在秀秀不在家,家里就剩下他们老两口,于是就毫无顾忌地你一言,我一语地吵开了。
秀秀的母亲骂李望福:“你要不要这个家了?我看你和秀秀都快成狗娃家的人了,啥东西都往他家里送,我们这个家还过不过日子了?”
平时八脚都踹不出一个屁来的李望福,瓮声瓮气地说:“谁家没有个急事紧事。狗娃家现在已经够难的了,那么一大家子人,要吃要喝,狗娃他爸又疯了,这事遇上谁都要帮一把。”李望福毕竟是个男人,还是尽量压制住火气,用平静的口气说服秀秀的母亲。
秀秀的母亲则不依不饶地说道:“全峁梁公社,怎么没有人去,就你父女两个跑得快。狗吃稀屎,一摊都吃不完,还揽八摊子,去管别人家的事。”
李望福被秀秀的母亲逼得紧,竟然也硬气起来:“你个女人家,说话嘴巴干净点。管好屋里的事就行了,少管老子的事。”
开始两个人的吵闹还注意一些言语,到后来,两人就驴日狗屌地骂了起来。老两口越骂声音越大,最后竟然动起手来。
秀秀的母亲扑上前,趁李望福没注意,在李望福的脸上抓了一把。李望福顿时感到脸上火辣辣地痛,伸手一摸,看到手上有血,气就不打一处来。他从地上捡起个扫把,劈头盖脸地打在秀秀母亲的头上。当秀秀的母亲再次要扑上去的时候,李望福一把将秀秀的母亲推倒在地。这一推,屁股正好坐到了猪食盆子上,陶瓷的猪食盆子塌成了碎片。毕竟李望福是个男人,女人再发飙,也敌不过男人的劲大。
秀秀的母亲见动武占不了上风,坐在地上委屈地大哭了起来。
吵闹声惊动了从崖背上经过的路人和左邻右舍。有的人站在崖背上看热闹,有几个人走进家门拉架。只见秀秀的母亲坐在破碎的猪食盆上,地上一摊肮脏的猪食把她弄得像个从污泥里爬出来的泥猴,样子滑稽可笑。
秀秀的母亲边哭边骂道:“你个没良心的,今天你就打死我吧。我亏了啥人,嫁到你这么一个穷家,吃了这么多年的苦,跟上你也没有过上一天的好日子。现在我都这年龄了,你还动手打我。”
秀秀从狗娃家回来,见有人趴在自家崖背伸长脖子向院子里张望。她慌忙跑下门前的小坡,进了院子。只见有人围着母亲在开导劝说。
她拨开众人走到母亲身边,问道:“妈,这是怎么了嘛?”
秀秀的母亲见秀秀回来,扯开嗓子委屈地放声大哭了起来,“怎么了,你和你爸合起来气我,你父女俩不想要这个家你们就明说呀。”
秀秀不知道家里究竟出了啥事,还是一头雾水,随口说道:“妈,这家好好的,我怎么就和我爸气您了,您快起来进屋吧,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秀秀拉了一把母亲,母亲把秀秀推了一把,又牢骚道:“我怎么丢人现眼了?你个疯女子,还知道回这个家啊!你和你爸迟早要把这个家给败光了才高兴啊。”这次秀秀父母怄气的事,传得全村人都知道了。这些天,人们在生产劳动和茶余饭后就谈论秀秀父母吵架的事。村里说啥的都有,而且这闲话就越传越多,越传越邪乎了。爱传闲话的人猜测着说,秀秀的母亲抓住了狗娃和秀秀睡觉的事;有的甚至还说是秀秀的父亲和狗娃的母亲去后山寻找狗娃的父亲时,两个人抱在了一起。甚至有人说,狗娃的父亲常年在外,李望福接济狗娃家就是为了讨好狗娃的母亲。
一时间,在这穷乡僻壤的山村里,各种猜测、臆断铺天盖地而来,流言蜚语竟然像洪水泛滥一样喧腾起五花八门的波澜,使李望福本来清静的日子失去了往日的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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