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走?”

没想到回到桃林的第一件事,是孟松承要离开。

“我得到消息,父亲已经到了空闻山,正与数位叔伯商量对策,不日之后便会围攻天机紫微宫。蒋兄和我都担心天雪的安危,商议后由我前往曹山营救。”

“是要抓紧了。”云漠光也紧张起来,时间紧迫,必须尽快赶到檀枞身边。

孟松承有意提醒她,“每拖一日,便会有更多的命债被记到薛檀枞身上,也会有更多的人认定当年闻空山庄灭门纯属正义。”

“我想,事情进行到这一步,檀枞已经放弃扭转舆论了。”

“你也放弃了?”

“与其扭转舆论,还是救更多人的性命实际些。檀枞通晓是非,从未伤害过善良之辈。因父之过,他日夜背负良心拷问,本已放弃复仇。若不是至亲之人尽在局中,若不是卫天雪有意让图纸泄露,都不会引发这场浩劫。”

“天雪确实没能想到这么远。”

云漠光双目如炬,讥笑道:“无心之失也好,有心之失也罢,只问造成的后果她愿意分担吗?”

孟松承语塞。

云漠光的目光失去了焦点,道:“还是把错推到别人身上更容易些,对不对。”

转身离开的那刻,他看到房檐之下燕子离巢。

碧空飘云,卷云落雨,一切都是宿命使然。

孟松承走后不久,蒋术奇便敲门进来,“孟兄,同你辞行了?”

“嗯。”

“昨晚,他辗转未眠,半夜跑去后山捉了一罐新鲜的土鳖虫,研磨好,留给你治疗跌打损伤。还有方才,明明已经走出半截,又返了回来,扛着一头昏迷的麋鹿,嘱咐我用鹿血为你益气养血。”

莹晶之物在眼眶里微闪,她道:“我没有生他的气。”孟松承做的,足以抵消内心的任何仇恨了。

“方旭已经将五福堂的趁手药膏悉数采买装车,随时都能出发。”

咫尺之间,沧海桑田,蒋术奇淡淡道:“我帮你换药吧。”

云漠光将药贴接过来,“我自己也可以。”

“虽然于大夫帮你正了骨,但起码要养月余才能康复。”蒋术奇强调道,尽管云漠光听不进去。

她果然所答非所问,“术奇,鹿有灵性,把它放了吧。”一则,此情受之有愧;二则,来日是敌,不如一别两宽。

蒋术奇点点头,“好,你说怎样就怎样。方旭也置办了诸多补品,倒也够用。”

药贴覆盖上紫黑色的左肩,冰凉的刺痛感一波一波向上,侵蚀着耳后的神经,“我很难把折磨柳白樱的孟松承和照顾我的孟松承联系到一起。”

“是人皆有两面,对敌和对友截然相反,并不冲突。”

“术奇,你也有两面吗?你的敌人是谁?”

看着心爱人的目光回到自己身上,一扫蒋术奇内心阴霾,说道:“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和薛檀枞的目标是一致的。”

云漠光迷惑不解,又迅速明白他的暗示,“是孟千山下的毒?”

“嗯,时至今日,我才明白父亲隐瞒真相的原因,那时他已病危,而我行将就木,这是保住梧桐谷的唯一办法。”

云漠光诚恳地发问,“我能帮你什么?”

“有你这句话,我已经很开心了。如果可以,我希望你不要总是涉入险境,不要那么勇往直前,总让人提心吊胆。”

“我答应你,若无意外,是最后一次。”云漠光莞尔一笑。

蒋术奇嘴角上提,“那我们说好了,不得有违。”

“这是什么药膏……不像是土鳖虫的味道。”云漠光细嗅,“倒像是‘金佛手’的墨参续魂膏。”

“没想到你的鼻子也灵得很。”

“真的是啊。这可是难得一求的灵药!刚才以为是土鳖虫,担心药效不足,涂了厚厚的一层,后悔死了,十两黄金都被我涂没了,你也提醒一下。”

“再贵也贵不过心意,我是汗颜才没说出口。”

云漠光盯着掌心里这一小罐,“都是心意,没有轻重之分。听说就算是‘金佛手’亲手制作,半年也不过得一罐,市面上根本买不到。”

“这一罐是从慕容先生那里高价收来的。围攻空闻山的消息一出,你定会尽快动身,我就知道这药定会派上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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